但在此之外,姜後心裏也還是有些擔憂,楚淮月坑害沈家那個小妮子的事她是知道的,陛下素來偏幫沈家的那個丫頭,倘若被查出什麽事情,莫說聯姻,能不能保住那個丫頭性命都沒有把握,想到這裏,姜後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你去,把楚姑娘做事沒有收拾幹淨的尾巴全部收拾清楚,不要讓那些事跟楚姑娘再有關系,還有,待會兒回去就傳信給宮外,讓他們進宮接人,不要再來礙眼!”
姜後陰沉着臉把所有事情安排清楚,自己心裏卻想着如何将淑妃的眼線耳目盡數斬斷,雖然在宮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各宮妃子再怎麽受寵,也不能越過皇後,淑妃雖然嚣張而得寵,但是說到底也沒給她因這條規矩抓住什麽把柄,這讓她頗爲難受,就像是自己想要抓癢,卻遲遲抓不到的感覺,帶着這種心情,她領着人回到坤甯宮,而在長春宮裏頭,則有另外一樁對話在發生“這是我昨晚清算出來的,關于那筆樂器費用的漏洞,經手的人我看過,也怨不得你不知道,要不是昨晚清查,我也不曉得她們同楚淮月淵源頗深。”
長春宮裏頭,喬尚儀剛喝過茶,就微微喘着氣将自己查出來的事情告訴沈馥,而沈馥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手裏的東西,好半天才把那疊白紙放下,合眼平複心神“楚家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在宮中會這樣手眼通天,連欽天監都有他們的勢力?”
“楚家原本是當今皇室的家生子,說到底世世代代都應該是皇室的奴才,但是因爲當初打天下的時候,楚家出力不少,也就從奴才變成半個主子,掌管不少事項,雖說後來自取滅亡,但當年留下的老人,還是有用處的。”
喬尚儀不緊不慢的替沈馥解釋道,她當初執掌尚儀局,就已經清洗過一批楚家餘孽,如今又冒出來一批,想來是她當年清算的不夠清楚,才會成爲後人的絆腳石,想到這裏,一貫以來熱忱的她。也陷入沉默。
淑妃跟沈馥都人精一樣,哪裏看不出來喬尚儀情緒不對,淑妃不好開口安慰什麽,沈馥卻是真的不用顧忌“喬姨,你不用自責,說到底還是楚家查的太深,但這個時候既然已經被我們挖出來,就是值得慶幸的事,喬姨,你有沒有将這些人證保護起來?”
喬尚儀正要點頭,卻被匆忙進門的宮婢打斷,那宮女附耳在喬尚儀耳邊低聲禀告,沈馥聽不清她們在做什麽,卻也能看見的喬尚儀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由得抿緊嘴唇,喬尚儀聽過彙報,面色凝重看向淑妃“咱們得去坤甯宮走走,那位皇後娘娘也許是想偏袒楚家的,這會兒把那些人全部強硬帶去坤甯宮,咱們得快快過去,否則的話那些人怕是骨頭都剩不下。”
淑妃聞言也是臉色凝重,要說查案,最怕的自然就是死無對證,如今姜後這樣行爲分明就是想要包庇楚淮月,想要折騰個死無對證出來,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心頭冷笑“不過是個腹中有你姜家血脈的女子,你就這樣擔心,早知如此,當年何苦禍害姜家。”
“淑妃娘娘,喬姨,你們要小心,倘若可以的話,藏珠想要将芳主松亭兩個人帶回來。”
沈馥知道這兩位長輩是要去坤甯宮搶人,她起身相送,不忘惦記松亭芳主,兩位女子也曉得沈馥重情重義,應承下來後匆忙往坤甯宮趕,而坤甯宮裏頭,那些幫着楚淮月陷害沈馥的人已經被壓在姜後面前,烏壓壓的貴了一片。
“你們既然有膽謀害皇室,就應當想到有這麽一天,來人,把他們拖下去,杖斃。”
姜後本質暴虐而殘忍,在做姑娘的時候,倘若有什麽人忤逆她的意思,哪怕是小小的一個錯處,她都會将那人弄死,如今随着年齡的增長,這種令人恐懼的性格并沒有改變,反而越發狠毒,變本加厲,剛剛受過責罰的楚淮月臉色慘白的坐在一邊,她也想救下這些人,但是她不敢,那些本應該是她族人的人們,用恐懼而害怕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生不忍,别開頭不敢再看,姜後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痛痛快快的肆意使喚着宮婢處理這些,在她看來就應該處死的人們,杖責聲在坤甯宮中響起,伴随着受刑人痛苦的哀嚎,聽着令人心頭發冷,楚淮月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這時候門前,該是如何血腥的場面。
胃裏翻江倒海的扭曲着,楚淮月實在忍不住就想吐,姜後卻投來警告視線“這種事你遲早要習慣,這就是你做錯事的代價,倘若不是你惹是生非,他們也不會死,更何況如今尚儀局的已經查出來他們跟你的關系,本就難逃一死。”
姜後說的的确是實話,但楚淮月再如何心狠手辣,也難以對自己僅存的這些族人下手,她淚水漣漣,低聲嗚咽,卻不敢出聲,生怕惹來姜後不痛快,門外的動靜對她而言無異于淩遲,但她隻能忍着這種酷刑。
“皇後娘娘,這些人可是證人,您怎麽不同臣妾商量就急匆匆的把人帶走,難不成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不成?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停手?”
正在這個時候,淑妃帶着喬尚儀趕到,她一到坤甯宮,就幹脆利落的将那些行刑的宮女趕來,并安排着自己手裏頭的人開始處理那些人的傷勢,而令她慶幸的是,趕來的還算及時,這些人并沒有過分傷筋動骨,姜後聽見她那些話,臉色登時陰沉下來“本宮才是六宮之主,這些人謀害皇室,本宮懷疑她們跟上次謀害陛下的人有所關系,自行處置有何不可,倒是你淑妃,怎麽這麽眼巴巴的來救人?”
姜後一開口就把謀逆罪名扣上,那些楚家人裏頭也有血性人,登時就要開口說破真相,卻被淑妃制止,她也不擡頭跟姜後頂嘴,隻不緊不慢說到“這些人臣妾查過,都是楚家原先留下來的好手,皇後娘娘你這樣說,難不成是在懷疑,叛亂同你身邊那位楚姑娘,同北疆王妃有什麽脫不開的關系?”
姜後原先還想說什麽的話驟然被堵住,再也說不出口,而更令她難堪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北疆王妃就已經從坤甯宮門口走進,看着一院子血肉模糊的楚家人,不用認真去看,姜後都知道,此刻這位北疆王妃,怕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皇後娘娘,臣妾聽聞您有心思讓肆娘嫁給四殿下,怎麽如今卻想要污蔑我們楚家對陛下的忠心,敢問您是何居心。”
楚家在宮裏有人,這件事是僅存的明面上的楚家人,她跟楚淮月都知道的事情,對楚家來說,這就是她們最重要的棋子跟暗樁,在北疆王妃看來,就算是因爲楚淮月有錯,但楚家事情也應該由楚家自己解決,怎麽着也輪不到姜後這個外人插手,因此她才會這般出離憤怒。
“本宮也是一片好心,倘若北疆王妃看不慣,依然可以把人帶走,這椿事你們自行處理也未嘗不可。”
姜後甩鍋倒是甩的幹淨利落,原本是她自己要跟長春宮以及尚儀局對上,如今卻變成北疆王妃跟這兩位之間的關系,北疆王妃很快看向淑妃,卻看見淑妃正在頗有耐心的幫着楚家人處理傷口,不由得心頭發軟,卻又不肯輕易低頭“淑妃娘娘,這是我楚家家事,倘若您沒什麽要緊事,還是不要多管。”
淑妃慢條斯理的處理着手頭事,還不忘擡頭去看北疆王妃,神情認真,話語卻耿直至極“北疆王妃這是說的什麽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事說到底都是陛下的家事,本宮爲陛下分憂,有何不可?更何況陛下有旨意,要讓本宮查清楚沈家丫頭的事,喬尚儀,把人帶走!”
要說淑妃的娘家,當年在軍隊裏就是出了名的流氓,搶東西從來不手軟,動作極快,淑妃将那套作風帶進宮中,雖說姜後是司空見慣,但北疆王妃卻是頭一回見識,她這邊還在想着如何反駁,那邊喬尚儀就把人直接帶走,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連淑妃的背影都看不見,她心頭發狠,卻又心疼楚淮月,索性也不去追,徑直走進正殿“臣妾來同皇後娘娘,說說兒女婚事。”
再說淑妃這邊,剛把人帶出門,海晏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身後還跟着芳主松亭,看的淑妃哎呀出聲“光顧着跟那兩個人鬥嘴,怎麽連藏珠的正事都忘記,海晏,你快把這兩個姑娘交給我。”
海晏笑而不語,隻是從喬尚儀那裏将那些人交接離開,卻連松亭芳主一并帶走,淑妃正要跳腳問罪,海晏輕飄飄一句話,就讓淑妃轉怒爲喜“有勞娘娘回去同沈娘子說一聲,這兩個丫頭給陛下看重,要丢進宮裏那群烏鴉裏頭訓練,讓沈家娘子不要擔心。”
烏鴉是宮裏頭最精銳的暗衛,淑妃心想那兩個女子有這般造化,等回來後也就能更好幫助藏珠,心下自然欣喜,又想着那些人落在自己夫君手上,萬萬不會有什麽閃失,不由得眉開眼笑“咱們再去尚儀局,清理清理某些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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