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鍾統領素來心疼他這個妹妹,此刻看着她如遭雷擊的樣子也有些不忍:“你莫要難過,王爺他也是…顧全了你的臉面,更何況王妃不知什麽時候就回,你還是盡快斷了這個念頭來得好一些。”
“是啊,王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回來,我得盡快處理才是。”鍾氏聽着自家兄長的的話,喃喃自語起來,小鍾統領看她這樣,也不忍心再苛責:“你好自爲之就是了。”
安王府的這些事情并沒有傳到沈馥的耳朵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透露這件事,但是沈老夫人生病昏迷這樁事,還是被蔺殊的耳目送到蔺殊那裏。
“什麽?祖母病重?”蔺殊正愁不知道如何來讨好沈馥,驟然聽聞這個消息,忙不疊的把沈馥請過來告知,而正在想法子折騰花自芳那邊的沈馥,自然頗爲驚詫。
這些日子花自芳死活不肯放人,着實讓她費了不少心思,眼見着就要把蘭瑟要過來,這檔口出的這檔子事情,實在是令她心神不甯的厲害,而蔺殊看沈馥臉色不好。
自然是趁機大獻殷勤:“不如你過幾日先回安王府探望探望,老人家年事已高,自然比不得年輕時身體康健,這些日子,你便回府盡孝,如何?”
蔺殊的臉上笑容極爲誠摯,他在安王府安排的眼線當然知道鍾氏對自己那個九弟大獻殷勤的事,而眼前女子性子剛烈,容不得旁人插手夫妻感情,此番回府,就算再有殘留情意,也得煙消雲散。
“這樣,那我能否帶唐側妃一道前往?前些日子裏我看花娘子身邊的蘭瑟體貼細緻,今朝回府,想借人同我回府照顧祖母。”沈馥沉吟片刻,索性借着這個機會将蘭瑟要過來。
蔺殊自然對她又是百依百順,趕忙打發人去花自芳那邊要人。
“你說什麽?王爺親自過來要蘭瑟?”花自芳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吃着燕窩,登時惱的就要摔東西,好在鴛鴦眼疾手快,匆忙攔下:“娘子莫要生氣,外頭還有人呢。”
她沖門外努努嘴,示意花自芳小心,外頭還有蔺殊派來的黃門小太監,花自芳這才稍稍忍下,鴛鴦見狀,出言勸慰:“娘子也不必如此,橫豎咱們都是要将蘭瑟姐姐送過去做眼線的……”
“可我原先想着借着這件事爲難爲難安王妃,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讓我如何能甘心?”不提這件事還好,一說起來,花自芳就惱的不行:“這算什麽事?讓我白忙活?”
鴛鴦一面收拾好碗筷,一面好言好語:“娘子細細想想,咱們痛痛快快把蘭瑟姐姐送過去,也不是沒好處,以奴婢拙見,好處大了去,在王爺那裏有個好名聲,不比什麽都強?”
“更何況蘭瑟姐姐是王爺親自要過去的,安王妃也會稍稍放松警惕,到時候豈不是事半功倍?”鴛鴦心裏明白,沈馥對蘭瑟的事情怕是一清二楚,就算自己這個娘子再怎麽籌劃,也是沒用的。
而花自芳聽鴛鴦這樣說,也不由得細細思量起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同那派來的小太監說說好話,再把蘭瑟送過去,這事兒你親自去辦,蜜蠟這些日子也辛苦,拔她頂蘭瑟的缺吧。”
“奴婢一定把這件事辦的妥當。”
鴛鴦眉眼帶笑,沖花自芳一見禮,忙不疊的親自去過手這些事了,花自芳看着鴛鴦離開,臉色陰狠起來:“好個安王妃,今日這樣給我沒臉,來日我就要讓你骨頭都碎了!”
“王爺,宮裏頭來的消息,說是王妃得知老夫人身子不爽,親自回來照顧一二,但如今側妃又……”沈馥要回來的消息長了翅膀般送到安王府,蔺赦很快就得知。
如今蔺赦手下人分爲兩邊,安王府這邊的是支持鍾氏的,畢竟鍾氏這些日子忙裏忙外,看着十分體貼周全,再加上男人們總是覺得三妻四妾沒什麽,因而對鍾氏的地位倒也認可。
但是在宮裏頭幫忙看顧沈馥的那一群人,卻對鍾氏嗤之以鼻,畢竟在他們看來,鍾氏的行爲就是直白坦蕩的鸠占鵲巢,自然看不慣鍾氏的。
然而這些事情并沒有被蔺赦體會到,他滿心滿眼都是沈馥一個人,因而得知沈馥要回來,他下意識就在擔心鍾氏做的事情倘若被沈馥知道,沈馥會怎樣看待自己。
“你去同鍾氏說,今日起,她不必再出現在春熙堂,還有,你們隻有王妃一個主子,倘若别有異心,莫要怪我。”蔺赦的命令下的簡單直白,甚至不惜敲打自己心腹來維護沈馥的地位。
那位過來報信的年輕男子驟然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爲一時偏頗,而受到主子的警告:“下屬曉得,這就去同鍾氏說清楚。”
“你的意思是,王爺讓我盡快搬走,免得讓王妃誤會,是不是?”他過來通知鍾氏的時候,鍾氏正在親自給沈老夫人喂藥,光線明暗灑在她身上,鍾氏面孔半明半暗,令人有些看不清表情。
這位蔺赦心腹驟然動了恻隐之心:“王爺想來是這個意思的,隻不過王妃也留不久,側妃很快就能回來,莫要擔心才是。”
鍾氏臉上浮現出凄楚可憐,如同稚子做錯事情般不知所措的表情:“我也知道,王爺心裏隻有王妃,我、我隻不過是想要替王爺分憂而已,王妃她如今身在宮中,又如何能……”
她說到一半,就捂着臉啜泣起來,淚水好似堵塞她的喉嚨,隻能讓人聽見哽咽,那前來報信的男子,自然越發不忍:“側妃待王爺好,我們這些下屬都看在眼裏,想必王妃娘娘也是能體察的。”
“可、可我倘若親自去找王妃說這些事,豈不是顯得我别有用心,待王爺之心,也虛僞不堪?”鍾氏聞言才從帕子上擡起臉來,兩隻眼哭的紅腫,桃子一般,更是我見猶憐。
“無妨,我們這些人知道側妃好,會替側妃解決的。”前來報信的這位年輕男子,又溫聲細語的安撫安撫鍾氏。臨走前甚至不忘許下承諾。
“娘子,咱們真要帶上蘭瑟?”軟玉體貼的替沈馥收拾着東西,對于回到安王府,她也是雀躍的,雖然不能久留,可說到底能居住幾天,當然比在宮中自在,可蘭瑟這件事,她始終放不下。
沈馥卻緊皺着眉頭,有些分神,直到軟玉再三提醒,她才回過神來:“啊…是得帶她去,這妮子留在咱們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些,不過說起來,宮中還是得有人留下來看着,你看……”
“松亭是不能留下來的,她同流雲許久未見,正是急着見面的時候,但芳主又時常留下…”軟玉一開始并不覺得這是什麽難以決斷的事情,但是當她自己說清楚以後,才意識到。
三個丫鬟裏頭,誰留下來都不太好,包括她自己。也是許久沒回安王府,倘若真留下來,自然也是要不甘心的。
“這有什麽難的?不是還有那位麽?”正當沈馥軟玉兩主仆因爲這件事頭疼的時候,唐蒹葭恰巧打了簾子進來,笑得頗爲開懷,沖天子寝宮努努嘴:“他必定會樂意照看的。”
沈馥知道這個促狹鬼在說什麽,不由得抿抿唇,不過是回一趟王府的事情,讓她去麻煩宋衿,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罷了,不留,咱們都不在宮中,也不能出什麽大事。”幾番考慮之下,沈馥還是做出決定,眼見着她已經定下,唐蒹葭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隻能無奈微笑。
“上上下下都收拾好了?”沈馥要回去的那天,往日裏都不愛插手府中雜事的蔺赦親自忙碌關心起來,上上下下打點着,鍾氏隻能在一邊看着,心裏頗爲不是滋味。
畢竟這人還沒來,已經讓她有一種插不進手的感覺了,然而想到如今跟自己尚且算得上關系不錯的唐蒹葭也要來,鍾氏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
“隻要蒹葭肯幫我說話,要進入王府,不也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她這樣期許着,而小鍾統領看着自己這個迄今爲止還沒有離開意思的妹妹,眉頭緊皺。
“王爺排咱家來說話,說府中正妻畢竟還是王妃,意思是讓鍾側妃在這些日子,就不要插手府中庶務了。”然而還沒等到沈馥的人過來,又是一棍子敲在鍾氏頭上。
她手指的指甲都深深掐進手掌,疼得令她心尖發疼,低垂眼簾下,是已經嫉妒到發紅的眼睛:憑什麽,憑什麽那人已經有了楚王的關照,還要來跟她搶王爺?
鍾氏想到自己在東海裏半分都不痛快的日子,喜歡過的男子沒一個願意跟自己結爲秦晉之好,不過是因爲那些虛假的名聲罷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卻又……
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偏偏又不好當着蔺赦的面露出什麽不妥當的情緒:“妾身曉得,自然會伺候好王妃姐姐跟王爺,隻是不知道,王妃姐姐什麽時候才會過來?我好提前打點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