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子呀,如今您肚子裏還有小主子,等小主子出生以後,還有她放肆的餘地?”蘭瑟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卻換來花自芳更大的怒氣,她如今身懷有孕,脾氣越發大,各色瓷器給摔得粉碎。
其實也不是這一次蘭瑟拉不住花自芳了,之前沈郁派人送過來的菜色,稍稍有些不合花自芳的胃口,花自芳就當着沈郁心腹掀了桌子,她勸都勸不住,如今又是這樣,蘭瑟也心累得很。
自己這個主子怎麽都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的?
“你去,把我在安王妃那裏受的委屈告訴楚王妃,就說我氣的肚子疼,怕是動了胎氣!”花自芳好不容易因爲摔砸瓷器稍稍少了怒氣,又紅着眼睛指使蘭瑟,蘭瑟隻能無奈苦笑。
誰讓自己攤上這麽個主子呢。
“芸苔姐姐,你怎麽又這樣?”然而蘭瑟在過去的路上,卻正正好撞見被沈郁指給花桓的芸苔,看着她眼角青青紫紫,嘴唇都被打破,蘭瑟忍不住詢問,然而芸苔卻不願意多說:“沒什麽。”
她明擺着心情不好,跟蘭瑟說完話,就匆匆轉身離開,蘭瑟雖然也知道自己主子的哥哥是個什麽德行,可是說到底,還是沒功夫去同情别人,沒看見她自己都快給自己的主子磋磨死了?
“藏珠,倘若你要對付展貝,祖母能跟你說的,也就剛才那件事,其餘的。祖母一概不管,但是你要記住,别把自己陷進去。”沈老夫人說到底還是心疼沈馥的,沈馥也樂的挺。
“姑娘,芸苔過來了。”正當沈馥聆聽沈老夫人教誨的時候,芳主帶着芸苔過來,沈老夫人一看這妮子可憐的模樣,就曉得多半是找孫女有事,她老人家實在是懶得管,索性起身去自己房間。
“奴婢見過安王妃殿下。”芸苔給打的不輕,行禮都是顫顫巍巍的,沈馥很容易就能看見她手上還沒消退的淤青:“你可想清楚了?倘若楚王妃願意救你,你可怎麽辦呢?”
“楚王妃既然肯把奴婢嫁給花桓那麽個廢物,自然不會管奴婢的生死,還請奴婢救救我。”芸苔沖着沈馥磕頭,滿臉都是仇恨,她當然是記恨沈郁的,原本她也有大好前程,若不是……
若不是她一心一意伺候的主子用她來換一個廢物的妹妹,她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原本她已經有未婚夫婿的!更何況出嫁以後自己過的不痛快,也沒少找楚王妃求助,可是通通沒用。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向自己前主子的仇人投誠,這是很明顯的事情,而就在這個時候,沈馥終于開口:“找個機會殺了花桓或者花婆子,到時候我會保住你的性命,你出宮以後好自爲之。”
沈馥聲音冷冷淡淡的,但是卻讓芸苔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奴婢一定把這件事情辦的清清楚楚。”芸苔也是走投無路,不然不會願意答應這種害人的勾當,也怪花桓。
倘若他願意對芸苔好一些,也不至于落得這樣下場,沈馥目送着芸苔離開,心裏輕歎,她不知道的,芸苔好歹是沈郁身邊的得力大丫鬟,不管怎麽說,心眼跟花婆子母子兩個比起來。要多得多。
“姐姐,你知不知道,花娘子都告狀到我這裏來了,雖然也不是什麽正經東西,但是說到底,還是王爺的妾室,現如今又肚子裏帶着孩子,總是嬌氣,你好歹給她點面子。”
蘭瑟告狀到沈郁那裏後,沈郁并沒有當場去找沈馥的麻煩,而是等到自己吃了晚飯,才悠哉遊哉的過去,她過去的時候,唐蒹葭已經出去陪着沈老夫人散步去了,就隻剩下一個沈馥。
“這件事情我知道,可是發落她的并不是我,而是祖母她老人家,老人家看人要眼緣的,總不能爲了個妾室,都不肯盡孝吧。難不成花娘子沒有跟你說這件事?這可就不應該了。”
沈馥笑吟吟的忙活着自己手裏的針線活,并沒有多搭理沈郁,一句盡孝就堵的沈郁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若是花娘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吃罪不起啊姐姐。”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跟花自芳那個妮子關系不錯,雖然多半也是有着利用的心思,但是既然花自芳對自己這個姐姐有用,那她就可以用花自芳來拿捏沈馥,卻未曾想,沈馥頭也不擡的:“那是她自己嬌氣,跟你有什麽關系。”
“更何況她若是真的有什麽事,實際上跟咱們也沒關系,祖母并沒有體罰她,不過是嘴上說了幾句,倘若她就因此出了什麽事,她也是太嬌氣,折騰給誰看呢?”
沈馥難得的刻薄,讓沈郁都有些吃驚:自己這個姐姐難不成真的不願意再幫助花自芳了?倘若這個樣子的話,她又要怎樣拿捏自己這個姐姐呢?
“你也别杵在這裏當木頭人,倘若有這個閑工夫,你還不如快些去看着花娘子,免得她真的氣出什麽毛病來,我手裏頭忙,就不留你了。”沈馥不緊不慢的在繡繃上落針,開口就要趕人。
沈郁看她這個樣子,似乎是真的不打算管花自芳的事情,也就碰了一鼻子灰,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屋子裏退出去:“下回花娘子再打發人過來搬弄是非,咱們一律打出去!不許讓人進來!”
她實在是氣得不輕,那個花自芳,就算告狀都說不清楚事情由來,白白的讓她吃了沈馥一頓排頭,這種事哪裏是好玩的?實在是氣人得很,倘若再有下次,她絕對不會幫着花自芳那個小賤人。
“你說什麽?王妃娘娘在安王妃那裏吃了苦頭,這檔口正生我的氣呢?”花自芳萬萬沒想到,她用孩子做籌碼,沈馥居然還能夠讓沈郁吃虧,實在是氣得不行:“看來王妃也是個沒用的!”
“好娘子,您可别這樣說了,今日王妃可算是記恨我們,方才才派人過來,說是以後咱們再打發人過去說是非,她就把我們打出來,一點面子都不給的。”蘭瑟看着花自芳這個樣子,少不得要勸說。
可是她卻未曾想到,花自芳懷孕以後當真是恃寵而驕的瘋魔了,哪怕蘭瑟是爲她好,花自芳還是抄起桌上裝着熱茶的茶杯,直接砸在蘭瑟臉上:“連你都敢這樣說我,我看你是心大了,早早的嫁出去罷了!”
“奴婢,奴婢不敢!還請娘子恕罪。”那茶湯并不算很燙,但是也把蘭瑟半張臉燙紅,而茶杯就在她臉上被摔碎,碎瓷片紮進皮肉裏頭,實在是疼得厲害,蘭瑟卻不敢說,慌慌張張的跪下告罪。
“你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的?我看你如今心思是大了,同安王妃身邊那個叫松亭的小賤蹄子說了幾句話,也就學壞!怎麽着,我這邊廟小,容不得你這大佛是吧?”
花自芳氣的胸口起伏,完全不記得是自己讓蘭瑟跟松亭交好的,這檔口,蘭瑟之前做的什麽事情,都是錯的:“我想做什麽,你都攔的比誰都快,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正好,外院的相公有幾個是至今爲止仍未娶親的,你既然這樣能幹,想必也能做好管家大娘子,這樣吧,今晚我就去求了殿下,把你許配出去好歹嫁個相公,比我那個嫂嫂好!”
蘭瑟聽得花自芳拿她跟苦命的芸苔比,更是吓得不輕,現在所有的婢女幾乎都知道芸苔過得不好,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的主子拿自己跟芸苔比,想來就是要自己落得跟芸苔一樣才好。
“奴婢,奴婢知道錯了,還請娘子恕罪,奴婢還沒伺候夠娘子啊,娘子明鑒!”蘭瑟一時間也顧不上臉疼,砰砰磕頭,連忙向花自芳告罪,根本不敢再多嘴,心裏頭也後悔的厲害。
自己就不該多管閑事的,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更何況自己這位娘子剛愎自用也不是一兩天。原本就是本性。自己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今日隻要能夠逃過一劫,她絕對不會再管。
“罷了罷了,滾下去,惡心的賤婢,看的我都沒胃口了。”花自芳皺着眉頭呵斥出聲,蘭瑟如蒙大赦,根本不敢多留,當場就轉身離開,臉上火辣辣的疼,吓得她更是害怕:莫不是要毀容?
花自芳一個人坐在屋子裏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沈老夫人對她的看不起,現在還是被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實在是惡心的厲害,但是又能怎麽辦呢?人家就是有個好孫女,沒看見楚王殿下都要退避三舍?
花自芳恨得厲害,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手掌拂上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孩子,娘親就靠你了。倘若你争氣,娘親就要把這些敢欺負娘親跟你的人都通通弄死,絕對不留後路,可是你也要争氣啊。”
她喃喃自語的聲音并沒有傳遞多遠,而蔺殊得知花自芳今天惹得沈老夫人不高興,自然也就不找花自芳。畢竟若是沈老夫人一怒之下,把藏珠帶走,那他真的是哭都沒地方哭。
好不容易才弄到自己身邊的人,他怎麽舍得放手?更何況大業将成,他是一定不會放過藏珠的,到時候他做皇帝,就讓藏珠做皇後,就像他夢裏那樣。
到時候再殺了蔺赦。他們再生幾個孩子,最好不過。世上不會有比這個還要讓他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