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呢?差事也找了,媳婦兒也給了,花自芳非但沒有幫着她,反而幫着沈馥跟唐家那個小狐狸精,這讓她怎麽能忍?更可怕的是,這兩母子好像賴上她一樣。
她現在就算不幫着這兩個母子,也沒辦法了,因爲人家就抓着她的命脈,去母留子這四個字,不是誰都能承擔的起的,如今花自芳春風得意,倘若被自己夫君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不言而喻。
“花婆子又過來了,娘娘,您躲一躲?”其實何止是沈郁,沈郁周圍的這些個奴婢們都不喜歡花婆子母子,尤其是花桓,每次過來的時候,都動手動腳的。
這些個宮婢們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就算不想攀高枝,也想着日後嫁個好人家,誰願意搭理這種潑皮破落戶?因而每回花婆子過來,大家都是避之不及。
“哎喲,娘娘最近身體可好啊?老婆子我過來看看您,聽說我那個不成器的閨女這時候回來了,也不曉得她有沒有過來拜見娘娘,我兒子最近得了好東西,隻是手上……”
沈郁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花婆子就一陣風似的過來,廉價香粉的味道弄得沈郁頭疼,她看着花婆子,嘴角抽動:“你倘若沒事,就不必過來了,我也不稀罕你過來幫忙亦或者做點别的什麽。”
“怎麽的?王妃娘娘現在看老婆子沒了用,想要卸磨殺驢?天底下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我可是清楚的,您留着我閨女,不過是要做那種去母留子的事情罷了!”
花婆子看沈郁似乎不想管他們的樣子,登時瞪着三角眼,不管不顧嚷嚷起來:“可憐婆子我,出身不好,辛辛苦苦養了個女兒還得把命賣給人家,如今連兒子都照顧不好哇!”
市井婦人撒潑的本事沈郁哪裏見過?雖然她生母周芸也是揚州瘦馬,可是明顯養的金貴的多,不說别的,就說姿态跟禮儀,就要好得多,如今驟然看見花婆子這樣哭鬧。
沈郁隻覺得頭都要裂開一樣,實在是拿她沒辦法,又擔心這件事真的給蔺殊知道,不由自主的就露怯:“你莫要哭了,倘若這件事嚷嚷出去,你以爲花桓能有什麽好處?與其來我這裏鬧騰,不如去找你女兒!”
她是想着禍水東引,但是卻萬萬沒想到,花桓挨打以後,花婆子對沈馥那邊實在是怕到了極點,柿子要挑軟的捏,這是常識,能壓榨沈郁,她花婆子憑什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倘若我真的能管束我那女兒,我也不至于這樣,王妃娘娘,婆子也知道你已經仁至義盡,可是婆子實在是沒辦法了呀!”花婆子眼見着硬來不行,索性鬧起苦肉計來。
沈郁看着眼前這個老婆子,頭疼的厲害:“罷了罷了,你自己去支銀子,不要再來煩我!”
她實在是沒辦法,眼前這個婆子像是狗皮膏藥,扯都扯不下來,她之前怎麽就招惹了這麽個煞星?
“你說真的?花婆子又鬧騰楚王妃哪裏去了?”沈馥不在的時候,唐蒹葭私下打點,因而沈郁那邊的鬧劇,她跟沈馥很快就弄得一清二楚,兩個人得知以後,在榻上笑作一團。
這花婆子也忒厲害,怨不得花自芳都吃不消她這個生母,一個市井婆子,居然能把堂堂的王妃殿下逼迫成這個樣子,這也是她的本事了!
“姐姐,你說這件事咱們要不要告訴花自芳?”唐蒹葭笑得喘不過氣,眼淚都沁出來,直嚷着肚子疼,沈馥看她嬌俏可愛,索性幫着揉腹順氣,唐蒹葭摟着她手臂,整個人滾進沈馥懷裏。
“還是同她說一說好了,不過就算她知道了,多半也不會管的,軟玉,你去把這件事同花娘子說,讓她不必擔心。”沈馥也樂不可支,一邊幫唐蒹葭順氣,一邊笑得花枝亂顫。
一想到沈郁被弄得進退兩難,她也覺得快活。
而軟玉幾個丫鬟看着兩位主子這樣高興,自己心裏也快活,得了沈馥的令,登時就去花自芳那裏當耳報神去了,她也想看看,花娘子知道這件事,該是如何。
“你說我娘親把王妃娘娘逼得說不出話?”原本這檔口,花自芳應該在暖閣裏頭待着的,但是她偏偏要出門,想跟蔺殊制造個偶遇,她是江南女子,不經凍,軟玉過來的時候,她正瑟瑟發抖。
雖然看主子的笑話不太好,可是軟玉看着花自芳原本一個苗條窈窕的淑女,現如今弄得臃腫不堪,再想到自家姑娘纖細漂亮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偏偏還得忍着,十分辛苦。
“是,您可要過去看看?”她盡可能少說話,免得自己笑出聲,好在花自芳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聽過軟玉的話以後,陷入沉思。
雖然自己的母親不着調,自己的哥哥也不着調,但是好歹是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如今母親得罪了楚王妃娘娘,不知道王妃娘娘會不會因爲這件事來怪罪她?
花自芳覺得,自己可能有必要去那位把自己帶進宮中的貴人跟前,好好賠罪一二了。
“我這就過去,軟玉姑娘,辛苦你過來跑一趟,蘭瑟,把那盒糕點給軟玉姑娘。”花自芳打定主意,就向軟玉告辭,蘭瑟将花自芳原本做來讨好蔺殊的糕點遞給軟玉,還不忘問點别的。
“松亭姐姐呢?我回來以後就沒看見她,往日這種跑腿的活,不都是她來做麽?”蘭瑟小小聲的沖軟玉詢問,她也不敢多問,主子還在這裏呢:“我才不是惦記她啊,這裏頭有些是她喜歡的,有勞姐姐了。”
軟玉心思細膩,哪裏看不出眼前的小妮子是想要結交松亭,但是自己又拉不下臉?索性做個順水人情:“你去找芳主也是一樣的,她同松亭是親姐妹,你是個好孩子,她會喜歡你的。”
自己的心思被間接點破,蘭瑟的臉頰瞬間紅了個透,也不敢再說話,沖着軟玉感激的點點頭,轉身就去追花自芳,軟玉拎着那盒糕點,慢悠悠的往自己應該去的地方走了。
“松亭,你快過來,有人托我給你帶東西。”軟玉才剛進門。還沒來的及抖幹淨身上的雪,就笑呵呵的招呼松亭,沈馥正跟唐蒹葭吃着茶,聽得軟玉這樣,便也含笑去問:“可是蘭瑟?”
“原來姑娘你也知道那個小丫頭想同松亭交好?奴婢還以爲隻有奴婢曉得,花娘子似乎去找楚王妃了,原本這糕點是要給楚王殿下吃的,她就賞了奴婢,蘭瑟提點,說裏頭有松亭愛的。”
松亭正坐在軟墊杌子上做針線活,是一雙要給流雲的靴子,裏頭厚厚的縫了絨毛,她不怎麽會這些東西,這檔口真用上了吃奶的勁頭,好似在跟那些個針線做殊死搏鬥,冷不防聽見她的名,她才擡頭。
“那個小妮子怎麽曉得我喜歡吃什麽?莫不是她哄騙你,軟玉姐姐,你可别信她,快快過來幫我看看這雙鞋,真實花了我好大功夫!”
她睜着眼睛,一臉狐疑,又虎頭虎腦的看着莽的可愛,惹得軟玉芳主兩個人笑得不停,軟玉伸手去戳她額頭,在松亭額角弄了個指頭印出來:“咱們出去的時候,你那樣貪吃,多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不是?煙花會那晚,我死命拉着你,你也不停,那些個糕點跟不要錢似的往嘴裏倒,我看看,蘭瑟猜中了哪些?”芳主此刻也忍不住笑話松亭,等到打開盒子一看,哎喲出聲。
“藕粉桂花糖糕,紅棗糕,綠豆玉凍,牡丹丸子,诶喲,這糕點莫不是蘭瑟親自做了要給松亭的?我看着樣樣都是她喜歡的東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芳主也沒想到,這盒子裏頭的東西都是松亭愛的,沈馥抻着頸子去看,也忍不住笑出聲:“蘭瑟那孩子花了心思,眼巴巴的就想見松亭一面,松亭,你不許欺負人家。”
“我哪有欺負她,她那嘴皮子厲害的,那天差點沒把個熏雪活剮了,我才不上趕着找罵,沒必要。”松亭努了努嘴,并不多說什麽,仍舊一心一意的折騰着自己手裏頭的針線,心裏頭卻想着别的。
這妮子莫不是真的想同我耍?她在花娘子身邊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那個花娘子嬌滴滴的,看起來好像沒問題,可是姑娘又說她不是什麽好人,改日裏去提醒提醒她罷了!
“熏雪,你怎麽回來了?”蔺殊這邊才收拾好公務,正要去找花自芳說說話,享受享受紅袖添香的樂子,卻冷不防看見自己丢去安王府的探子,忍不住疑問出口。
熏雪凍的鼻尖紅紅,跪在蔺殊跟前,眼淚珠子不住的掉下來:“奴婢得罪了安王妃殿下,安王府那邊說收留不了奴婢,就把奴婢趕出來了,還請楚王殿下垂憐!”
她哭的可憐兮兮,蔺殊又想到眼前這人的身份,不由自主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本王吧,給你個侍妾的身份,到時候你自己多注意,别被藏珠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