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淑妃卻完全不一樣。本來年紀并不算小,再加上又目睹河清身死,整個人受到極大打擊不說,地牢裏頭的環境也極爲惡劣,她就不可避免的生起病來。
面對沈馥的關心,淑妃雖然有心安慰,卻實在是力不從心,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聽得沈馥揪心不以,連忙上前替淑妃順氣,然而事情并沒有到此爲止。
幾個烏鴉酒氣熏天、跌跌撞撞的走進地牢裏,發出極大的動靜,沈馥跟淑妃幾乎同時擡頭,卻又紛紛低頭不願去看:那幾位烏鴉衣衫不整,甚至連腰帶都徹底松開。
然而她們兩個的躲避行徑卻不知道又哪裏惹到爲首的那位圓臉漢子,他打着酒嗝,笑嘻嘻的開口,說話卻不怎麽中聽:“兩位貴人現在還躲什麽,待會兒不是安王妃,就得是你這位淑妃娘娘伺候我們哥倆,怕啥啊。”
淑妃跟沈馥的臉色幾乎驟然慘白起來,尤其是淑妃,她知道自己兒媳婦腹中有孕,更何況女子名節如何重要,無需多言,倘若藏珠出事,她要怎麽面對自己的兒子?
而沈馥更是下意識就要拉住淑妃,自己挺身而出,淑妃想要護住她,她也想要護住淑妃,然而兩個女子之間的行爲落在那老頭烏鴉眼裏,卻隻是笑料:“急什麽,急什麽,安王妃,今天可輪不着你,兄弟們,咱們來嘗嘗寵妃的味道!”
聽見這句話,淑妃倒像是松了口氣,摟着沈馥溫柔至極的輕拍脊背,輕聲細語道:“母妃沒事的,你要多保重,宥民他們應當很快就來。”
沈馥滿眼淚水,淑妃還想再說些什麽,那些烏鴉卻已經不耐煩到極點,淑妃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扯開,發髻上頭簪着的通草花掉落在地,随着那群烏鴉的行走被狠狠地碾成碎片。
“…别讓她看見。”淑妃咬着唇,試圖做最後的掙紮,但是那群漢子聞言隻是肆無忌憚的笑起來。
“都要被人騎了,還惦記着保護安王妃啊,不愧是陛下喜歡的女人,這性子,爺喜歡,隻是安王妃以後也是要伺候我們哥幾個的,總得讓她學學是不是?哥幾個,動手啊!”
尖銳的哭叫聲回蕩在沈馥身邊,那群人就在欄杆的另一側,沈馥親眼看着幾個男人将淑妃團團圍住,從淑妃口中爆發出的哭泣叫喊,是沈馥這輩子都沒聽過的恐怖,她眼睜睜看着那些華服是如何變成碎片,眼睜睜看着淑妃雪白肌膚如何青紫交織。
此地變成人間煉獄
“藏珠,閉上眼睛。”在沈馥幾乎因眼前一幕精神崩潰的時候,唇角紅腫破碎,甚至臉上都收到掌掴的淑妃,卻溫柔至極的吐出最後一句尚且算得上正常的言語。
然後那些話語就被男人們興奮而粗魯的言語徹底淹沒,沈馥沒有閉上眼,而是死死地看着那些淩辱淑妃的人,連眼睛都不願意眨,她要把這些人全部記在腦海裏,哪怕隻有一絲機會,她也會拖着他們下地獄!
“看什麽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海晏卻笑眯眯的出現在她背後,對于淑妃的慘狀跟越來越弱的氣息,他完全不在意,甚至在笑吟吟跟沈馥問好後,還皺了皺眉頭:“當心點兒,反正給你們玩過,這娘娘也不能回宮,可别手下留情人沒弄死。”
沈馥眦目欲裂:“海晏!”
“叫喚什麽?”面對沈馥的憤怒,海晏卻仍舊雲淡風輕,甚至頗爲悠閑的踱步到隔着沈馥跟淑妃的欄杆前,像是欣賞美景般打量着已經氣息奄奄的淑妃:“動手利索點,這位娘娘是必須死的。”
這句話無疑令沈馥瞬間暴怒,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說什麽,原本還背對着她的海晏,毫不留情一腳踹在她小腹!
海晏身懷武功,這一腳又是刻意所爲,沈馥隻覺得喉頭炸開腥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小腹更是疼痛難耐,喉間火燒般的疼,她卻隻覺得腹中有甚麽東西在逐漸下墜,下身更是洇開大片鮮血。
“…我求求你,不要……”
沈馥就算是第一次懷孕,卻也知道現如今自己的情況代表着什麽,她滿臉淚痕的護着自己的肚子,沖着海晏徒勞無功的搖着頭,試圖挽回自己腹中逝去的生命。
但海晏卻并沒有任何的心慈手軟,他隻是居高臨下、目若堅冰的看着已經有小産迹象的沈馥,語氣平淡,随之而來的是一次比一次重的踢踹,次次都落在沈馥小腹。
“這個孽種還真挺厲害的,挨了這一腳,居然還沒上路,那奴才就辛苦些,替您送送這小孽種。”
沈馥隻能蜷縮着身體伏在地上,試圖護住腹中的小生命,她知道自己天生體寒,能有孕頗爲艱難,倘若失去腹中的孩兒,她不曉得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成爲母親。
但是海晏并不會對她手下留情,隻是動手越發的狠戾……
“快些,再快些!”而此刻地牢外,蔺赦跟宋衿兩個人匆忙帶着一隊暗衛奔馳而來,外圍的守護烏鴉早早的就給這群人殺的七零八落,然而從他們口中得到的消息,卻令蔺赦不寒而栗。
海晏親自下了地牢,要對自己母親跟妻子下手!
少年就在戰場厮殺的蔺赦此刻惶急不已,不管是自己的母親,還是自己的妻子,他一個都不想要出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地牢裏面,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正在不可阻止的發生。
“得了,我這裏差不多了,你們幾個大男人怎麽回事?哎喲,人都死了還不肯放過她?”沈馥終究是個普通人,在海晏動了真格的折騰下,還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而淑妃,哪怕是已經全然毫無生氣,那群喪心病狂的烏鴉也并沒有放過她,濃重的血腥氣跟男女歡好過的氣味交織在一起,那群漢子聽得海晏發話,才匆匆忙忙的收拾好衣裳,滿臉賠笑:“小的們忘了老祖宗在這裏,這就是收拾好,不污了您的眼睛。”
“嗯,還算懂事,這淑妃好歹是個娘娘,你們收拾收拾用個破席子卷了,丢去亂葬崗吧,好歹也算有個去處。”海晏抽出一條帕子擦拭着手指,那些個烏鴉擡着淑妃的屍首,毫無心理負擔,乃至于嘻嘻哈哈的就從另一邊門輕而易舉的溜了出去。
然而海晏看着已經流産的沈馥,卻仍舊不肯輕易放過她,而是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這位自己曾經用心照料過的安王妃:“藏珠啊,我呢,也不願意爲難你,畢竟你也是我用心照看過的,這樣,隻要你肯跟了……”
一道破風聲傳來,地牢大門豁然洞開,經久未見光明的沈馥在這個瞬間淚流滿面: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爲見多黑暗驟見光明而欣喜,還是因爲這份光明來的太遲而落淚,
一支羽箭破風而來,海晏臉上的笑容驟然僵硬,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亦或者是進行躲避,就被那支羽箭一箭穿心,鮮血跟血沫終于從他的口中湧出,但是他卻在沈馥面前笑出聲:“沈娘子,咱們…日後再見啊!”
他的笑容像是對沈馥最後的詛咒,而蔺赦跟宋衿在闖進地牢裏的瞬間,心就徹底揪緊,他不僅沒看見自己的母親,更嗅到濃重的血腥氣,他不由得大步流星上前,卻在看見沈馥的瞬間驟然止步。
“你别碰我!”
沈馥瑟縮着蜷縮在地牢裏,渾身打顫,有些歇斯底裏的沖着蔺赦吼道,蔺赦看着她身下被血洇開的裙子,心頭大恸:“藏珠,你先出來,咱們、咱們以後再說好不好?母妃她人呢?”
蔺赦盡可能放緩語氣,試圖将沈馥抱進懷裏,沈馥本來就不平穩的情緒在觸及淑妃的瞬間驟然崩潰!
“燭照哥哥!”
沈馥字字泣血,蔺赦被她驟然崩潰的情緒弄得手足無措,宋衿聽得沈馥呼喚,一個箭步上前,卻并沒有擁抱沈馥,而是立在蔺赦身前,态度堅定:“宥民,她現在……你還是先離開吧。”
他維護着沈馥,而蔺赦的視線從宋衿肩頭擦過,又落在瑟瑟發抖的沈馥身上,隻覺得自己心頭都在滴血,很快,他的目光環視着四周,在看見那朵被碾作碎片的通草花時。
幾欲心境破碎!
身爲人子,他當然認得出來那是淑妃的首飾,如今卻被糟踐成這樣,教他如何不多想?更何況如今自己妻子這種狀态,很多事情,幾乎昭然若揭。
“你出去……我求你出去……”
沈馥無助的哭喊着,聽得蔺赦心頭發疼,他多想把自己的小妻子抱在懷裏好生寬慰?可是這個時候他不能,也不可以,隻能黯然神傷的轉身離去。
而在他轉身離開後,沈馥滿是鮮血的手指攥住了宋衿的:“燭照哥哥…你不要回頭看我,也不要抱我,河清是被我害死的…還有淑妃娘娘,她那麽疼我,她、她就死在我面前…河清公公就算被活剮,不是我下手,他可以活下來的,對不對?”
她無助又崩潰,而宋衿在此刻,對海晏身後的主使,殺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