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你這副身體不想要了?”阿斯蘭才有點異樣動作,就給欽天監正眉目含霜帶雪的弄了回去,這才悻悻然老實下來,欽天監正又極其細心謹慎的替他換針換藥,沈馥見着還有些時辰要費,便也就不多說什麽,徑直轉出門去。
卻正見着巴圖魯同個跟他長的極爲相似的男子在外頭争執不休,沈馥并不是甚麽好聽人牆角的女子,因而匆匆轉身又要進去,但後頭動靜實在大,言語裏又有些牽扯到她,這才匆匆忙忙聽得幾耳朵。
“你不要胡攪蠻纏,馬高王跟那沈家嬌客有什麽關系?她是我家王心尖尖上的人,你不能管這件事。”“什麽沒關系,要不是她,我們王怎麽會先吃鞭子,如今連命都丢了?哥哥,我當你是親哥哥,才來找你說這種話,如今雪鷹大哥跟王都不在,你還要我怎麽辦?”
沈馥稍稍的勾起唇角,她卻真沒想到,馬高那樣的人,手下還真有些忠心耿耿的狼崽子,這才幾天,就眼巴巴的聞着血腥味來找她這個罪魁禍首,這份心思,倒也不錯,她又想到巴圖魯同眼前男人兄弟關系,更是眸光一閃,上前道:“這位雪原的兄弟,你可不要報錯仇,我跟我師父不過是沒了巢的鳥,要做什麽,還不是看主人家的喜歡?”
馬高的死訊,巴圖魯早就有所耳聞,這幾天來找他麻煩的、馬高的下屬,實在是多如牛毛,他本身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不耐煩,說話都不肯多說幾句,直接趕人了事,要不是因爲現在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血親兄弟,他也不待見,但是這位中原來的貴客,怎麽這樣不識好人心!冒冒失失跑出來,也不怕沒命!
“你這樣說,有沒有證據?”那巴圖魯的弟弟聽沈馥這樣說話,卻是沒爲難人,隻是開口去質問,那張跟巴圖魯八分像的臉上滿是惴惴不安,半點也沒有問出這種問題應該有的沉穩大氣。
沈馥見狀,便極爲漂亮的抿唇一笑,渾然不當回事,隻細聲細氣,嗓音柔和婉轉,聽得人忍不住認同,但聽她胡說八道:“你隻想想,你家王的行蹤,我哪裏有本事套出來,再說,我家師父何等耿介,哪裏會爲個人命胡亂毀壞自己名聲的?倘若你不信我的話,隻管親眼看看,再問問你哥,我師父是個怎樣的人。”
不得不說,有時候長個好臉蛋,實在是過分的有優勢,譬如現在,沈馥隻是微微掀開氈簾子,露出一星半點,自己挂名師父含霜帶雪的清絕風骨,那巴圖魯的弟弟就幾乎爲之絕倒,她看這樣,心下曉得此事已成大半,再沒什麽好說的,也就不畫蛇添足,隻拿眼睛去看巴圖魯。
巴圖魯礙于自己家王的面子,再加上爲自己王治病的那位中原神仙,仔細想來,的确不是什麽會搞陰謀詭計的人,因而也就開口幫襯道:“我的好兄弟,那位欽天監正的的确确有大本事,做人也想雪山上的冰雪般幹淨,你可不要胡亂猜測,讓天神震怒。”
沈馥心知肚明,眼前這位巴圖魯的親兄弟,必定不是主事人,馬高死了,到底是怎麽報仇,找誰報仇,拿什麽名号,都是有講究的事情,這男人看着問話句句有的放矢,實際上緊張的不行,想來是個馬前卒。
果不其然,等到巴圖魯再三解釋過後,他這位親生的兄弟,又竹筒倒豆子般噼裏啪啦說出不少話,然後、然後就什麽東西都說不出,隻是直愣愣的沖着沈馥:“中原來的女人,既然不是你殺害我們的王,我們就有事情要說。”
說完這句話,他竟然頭也不回,一溜煙的跑開了,惹得原本想要跟自己這個弟弟好好說說話的巴圖魯,有些怅然若失。
“他們這是要談合作,巴圖魯,你要不要考慮爲了阿斯蘭,做些什麽?”沈馥眨眼,笑得像是雪山上引人堕落的雪妖,跟巴圖魯竊竊私語着。
“大祭司真的這樣?!”
當天晚上,沈馥就跟着巴圖魯鑽進了原本屬于馬高的那個營帳裏頭,跟馬高遺留下來的幾位将領商談,巴圖魯暫時派不上用場,反而是沈馥,做足了寄人籬下的樣子,等到對方詢問馬高死亡真相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把黑鍋甩給大祭司,惹得這些個忠于馬高的漢子好一陣群情激憤。
反正雪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自己的師父是絕對不可能揭穿自己,那要怎麽颠倒是非黑白,不都是由着她喜歡?
“的确是這樣的……我與我師父,本來就是因爲大祭司才會如此,當初也是大祭司派馬高王身邊的那位雪鷹把我帶來,原先我也因爲這件事情記恨過馬高王,但是後來也就曉得,是大祭司要這樣做,馬高王怎麽能違背呢,但是我本以爲,隻有中原才會有那種殺人滅口的事情發生,卻萬萬沒想到,在雪原的大祭司手下,也會有這種事情,馬高王應當隻是想跟我師父說說話,怎麽就……”
沈馥衣袖掩面,嘤嘤哭泣,聽着頗爲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這些個忠心于馬高的漢子們,更是給她撩撥的群情激憤,紛紛想要叫嚣起來,而沈馥藏在衣袖後面,偷偷遞個眼色給巴圖魯,巴圖魯這才輕咳一聲,開口道:“我們蒼狼殿下,也深受大祭司荼毒,大祭司這樣不把我們的王放在眼裏,實在是讓人難以忍耐,因此我想與各位兄弟商量,咱們暫且放下仇恨,去驅逐害群之馬。”
這個提議剛剛說出來,原本還在憤怒無匹,看起來立馬就能跟大祭司鬧翻的男人們,又紛紛冷靜下來,冷靜的看着馬高,好像在懷疑沈馥他們提出的這個提議的可行性,但是沈馥不但不因此害怕,反而有些欣慰:倘若她的幫手、暫時的盟友們都是一群沒有腦子的魯莽蠢貨,她還真是要費腦筋。
“雖然您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大祭司不是普通人,他是天神的兒子,如果我們擅自對天神的兒子下手,豈不是會被天神懲罰?”兩邊相互對視,仍舊有些猶豫,然而這種神鬼問題,對于沈馥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大麻煩。
畢竟她身邊就有個頂大的神棍啊。
“不必擔心,我師父這是我們中原天神的兒子,到時候要動手,隻需要讓他提前上天同天神訴說大祭司惡行,想來天神一定能體諒我們的苦衷。”沈馥笑靥如花,毫不猶豫的給自己的挂名師父一頂接一頂的戴高帽子,反正耍嘴皮子而已,誰不會啊。
沈馥的話無疑是一顆安心丸藥,原本還不怎麽放心的馬高舊部,在這個時候終于松了口氣,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沈馥需要操心的事了,她頗有眼力見的退出營帳,待在外頭,擡頭看着一輪圓月,長長的歎了口氣,她開始想自己的心上人了,但是這個時候,她又并不願意他過來。
“藏珠。”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蔺赦的聲音卻突然從她背後傳來,驚得她驟然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不由得低低歎氣,暗自嘲笑自己癡心妄想:隔的這麽遠,怎麽可能會聽見他的聲音呢。
“藏珠。”但是正當她再次把頭轉回去的時候,卻跟她心心念念的人鼻尖相鐵,男人溫熱呼吸灑在她面頰上,帶起朵朵紅雲,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眼前的人隻是自己的幻覺。
蔺赦看着自己眼前這個小心翼翼又明顯滿眼驚喜的小女子,不由得翹起唇角,顯得頗爲愉悅,在許久未見的情況下,他的嘴唇輕輕貼上她的,吻的輾轉反側,熱烈纏綿。
男人的氣息在親吻見如洶湧波濤般将沈馥吞沒,經久的相思變成最好的接吻理由,她并沒有抗拒,反而少見的有些主動,兩個人在接吻這件事上都足夠青澀,經曆過唇齒相碰的疼,終于尋覓到親吻的美好,在營帳外,月明星稀,兩個年輕人盡情的親吻着。
“你怎麽、你怎麽會在這裏……”終究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蔺赦還是意猶未盡的松開沈馥,兩個人互相對視着,眼裏都有化不開的情誼,互相之間都能聽見對方低低的喘息聲,沈馥低聲詢問着,蔺赦的手卻突然摟上她的腰。
“我知道阿斯蘭的事情,但是我不放心你,你們的計劃我剛才也都聽見了,但是大祭司在雪原經營多年,不是那麽好應付的,我來幫你。”蔺赦再次把沈馥抱進懷裏,緊緊的摟着,好像生怕自己懷裏的小女子再次被人帶走,他的聲音溫柔帶着點蠱惑人心的意思,沈馥隻覺得心情逐漸放松,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旋即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