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你要不要跟我走一遭?”正在沈馥領着松亭芳主兩姐妹在城裏來回奔波,發動城中百姓幫助蔺赦處理好後方諸事的時候,蔺殊卻領着他身邊的兩個暗衛,攔住沈馥去路,在他看來,松亭芳主根本不足爲慮,畢竟是兩個身爲他暗衛手下敗将的小娘子,能有什麽本事?
然而就算他再怎麽手眼通天,對于直屬于皇帝陛下的暗衛烏鴉,情報還是不夠準确,他并不知道,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更何況這兩個小妮子爲了保護她們的姑娘,并不害怕吃苦流血,因而在對上蔺殊的瞬間,松亭芳主兩個人驟然抽出武器,冷冷的看着這個四殿下,松亭臉上的表情更是寒冷:“我家姑娘還有事要忙,請您讓開!”
對于松亭芳主的不識趣,蔺殊并沒有什麽過激反應,隻是輕輕揮手,示意自己的暗衛動手而已,而伺候在他身邊的暗衛也并不含糊,徑直跟松亭芳主兩個人捉對厮殺起來,看着那四個人的打鬥,蔺殊不由得瞳孔微微緊縮,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暗衛落入下風,他的視線很快轉移到沈馥身上,活動着手腕,逐步靠近沈馥:“沈娘子,我倒是萬萬沒想到啊,你好手段,竟然這麽快就把人收拾的這樣厲害,我倒是還有些不舍得把你拱手送人了。”
聽着蔺殊的話,沈馥的臉驟然陰沉下來,說實話,她最讨厭的就是這種把她當成物品随意開口處置的态度,本來因爲翠碧絲阿娜妮兩姐妹而被挑起的怒火就還沒消散清楚,蔺殊這樣一折騰,可謂是直接撞到槍口上,因而沈馥也半點不客氣:“陸叔!”
現在天高皇帝遠,她就算在這裏讓北疆王弄死這個心腹大患,也不會有人知道,所以幹脆趁他病,要他命,又有什麽不可以的?而且北疆王與沈馥看法相同,所以毫不猶豫的從陰影裏走出來,身形暴露在蔺殊的視線裏,然而令沈馥吃驚的是,在蔺殊身後,陸肆娘緩慢走出,還帶着幾個黑衣人,看的沈馥眉骨一跳:“陸肆娘?”
“沈姐姐真是記性好,這樣子都記得我,就是不知道沈姐姐你哪來的狐媚手段,勾住九殿下就算了,怎麽連北疆王都這樣勾搭的上,還真是葷素不忌?”陸肆娘眉眼帶笑,眼裏卻滿是嫉恨怨毒神色,像是赤練毒蛇般死死地盯着沈馥,說出來的話卻難聽至極,沈馥倒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北疆王眉頭輕皺,看着陸肆娘的眼裏隐隐約約有些殺意。
蔺殊頗爲娴熟的站在陸肆娘身邊,而陸肆娘帶來的那些人也開始逐漸形成包圍圈,将沈馥與北疆王包圍,北疆王手中握緊長劍,看着周圍的這些人,神色冰冷,卻結結實實把沈馥護在身後,好像沈馥才是他的親生女兒般,而沈馥也下意識躲避:“倘若打不過,咱們立刻就走,松亭芳主,你們也是,聽見沒有?”
“走?沈姐姐,你是想要走到哪裏去?城外還在打仗呢,你乖一些,我可以不計前嫌對你好一些,盡量不讓你吃苦頭,你看怎樣?”陸肆娘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滿臉帶笑的看着沈馥,眼裏有着掩不住的狠毒:眼前的男人本來應該護着她,是她的父親,現在卻被這種人占據,這讓她怎能不恨?
沈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并不答話,隻是安安靜靜立在北疆王身後,眼見着談判破裂,陸肆娘也不含糊,擡手一揮,圍住北疆王與沈馥的幾個人驟然團團圍上,跟北疆王纏鬥在一起,本身以一敵多就頗爲吃力的北疆王還需要護着沈馥,在這種情況下就越發捉襟見肘,而更爲令北疆王難以應付的是,蔺殊也主動加入戰場,跟北疆王争鬥起來,他并不與北疆王正面交鋒,因爲知道自己打不過,但是卻故意向沈馥動手。
一時間,竟是逼得北疆王頗爲狼狽,左右難擋。
陸肆娘饒有興緻的看着眼前好像在做困獸之鬥的兩個人,眼裏惡毒與快意越發濃重,她甚至都能想的出來,如果自己把眼前的女人吊打在城樓,正在外面交戰的,自己從小仰慕至今的男人,到底會是個什麽表情,一想到這裏,陸肆娘就有些得意忘形:“沈馥,你還不知道吧,你大丫鬟芳主的身子是我讓人破的,幫我的人呢,勢力大到你不敢想,你不是拜欽天監的那個老頭子做師父嗎?他跟我師父比起來,不過是螢火蟲而已。”
沈馥聞言,幾乎怒不可遏,芳主的事情是她最在意的事情之一,而原本一直在誤會芳主的松亭聽見這句話,動作驟然停滞,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一時間竟然忘記自己還在對敵,跟她捉對厮殺的那男子見有機可乘,登時挺劍向松亭攻來,芳主見狀,趕忙上前幫助。
“發什麽呆!姑娘還在這裏,有事咱們待會兒私下說!”芳主雖然今非昔比,也有些本事,但是蔺殊手下的暗衛本來也并非善類,以一敵二,還是有些吃力,松亭被芳主一聲喝醒,連忙加入戰團,與芳主攜手,而沈馥則是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否,别人不知道欽天監正是什麽底細,她卻實實在在的比誰都要清楚:一個不知道重活多少次的老妖怪,在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比他強?
因而沈馥并不答話,隻是冷靜的随着北疆王且戰且退,北疆王并非毫發無損,濃重的血腥氣彌漫在沈馥的呼吸之間,而對面頗有些乘勝追擊的意味,接二連三的攻擊越發刁鑽狠辣,卻并不讓北疆王重傷,竟然有點貓戲老鼠的意思欺辱着要護着沈馥的北疆王,北疆王生性要強,斷然不願意受這種委屈,登時反擊1.
“姑娘!”然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太多,雖然不緻命,但是這樣流血的情況下,體力也随着血液流失,雖然越戰越勇,但仍舊避免不了的落入下風,好在松亭芳主趕來的及時,那兩個跟着蔺殊的暗衛,已經命喪黃泉,但是相應的,兩姐妹身上也少不了傷口。
松亭此刻對于陸肆娘的恨意可謂濃重到極點,她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口,直愣愣就沖着陸肆娘而去,陸肆娘雖然現在有本事驅策能人,但是實際上,她自己仍舊手無縛雞之力,因而下意識踉跄後退,卻不慎踩中自己裙角!
“主子!”
正在圍攻北疆王的人眼見着陸肆娘就要死在松亭劍下,一時間竟也顧不上北疆王,轉頭就去救援陸肆娘,而參與圍攻的蔺殊,眼見大事不好,轉身就想逃跑,北疆王雖然受傷不輕,但是卻也不是一個蔺殊能輕而易舉應付的人,刺啦一聲,他将手裏長劍丢出,徑直插進蔺殊小腿,惹得他痛呼出聲,顯得頗爲凄慘,戰局就這樣瞬間扭轉,原本被狩獵的人,現在已經成爲獵物,但是,沈馥這邊三個人,受傷實在不輕。
沈馥不由得開口道:“松亭芳主,放她們走!”
她知道,這樣子争鬥下去,最少也能殺死蔺殊,但是相對應的,自己的松亭芳主怕是也要喪命,這種結果她并不願意接受,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這位四殿下,畢竟曾是夫妻,枕邊人的弱點,還是隻有枕邊人知道。
正在跟陸肆娘護衛纏鬥的松亭聽見沈馥的命令,不由得不甘收手,雖然她報仇心切,但是自家主子的話還是要聽的,因而她轉身去攙扶自己的姐姐,陸肆娘等人看沈馥有意放他們一馬,也就不敢再糾纏,帶着受傷不輕的蔺殊與陸肆娘,匆忙逃離,而沈馥眯着眼睛:“先把陸叔帶回去,然後吩咐手下人,把城裏整個給我清查一遍,九殿下在前線打仗,總不能讓他總是爲我們擔心。”
芳主領着松亭乖順點頭,而失血過多的北疆王此刻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眼見着自己擔心的小丫頭沒事,他不由得松開心口那口氣,放心的昏厥過去,而他這樣一折騰,自然又弄得沈馥主仆幾個手忙腳亂,自不必提。
“什麽?”
城裏頭不安生,城外的厮殺也折騰到深夜才終止,渾身浴血的蔺赦帶着盔甲,滿臉疲倦的走回時,就聽見沈馥出事的消息,不由得拔高音量詢問,而剛剛休息下的沈馥,也被他這個動靜驚醒原本就淺的睡眠,打開房門,迷迷糊糊看着眼前血氣沖天的男人:“我沒事,倒是你,快快去修整修整,明天不是還有戰事?不必爲我擔心的。”
看見沈馥的瞬間,蔺赦不由自主松了口氣,他下意識想要去擁抱沈馥,又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态,不由得硬生生停止腳步,輕歎出口,轉身走進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