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明明白白要把軟玉支開的意思,北疆王雖然是沙場大将,但是對于這種女兒家的心思實在也是不清楚,隻能傻愣愣的看着軟玉狠狠剮他一眼,不過好在他本身也不在乎這種事情,不然可能當場就要跟軟玉争執起來,而等到軟玉離開後,沈馥才向北疆王看去:“我聽說阿斯蘭不久後就要回西域,這樁事,您能否幫忙看看是真是假?”
沈馥這樣實在也是爲蔺赦考慮,畢竟阿斯蘭是西域蒼狼,不說别的,就說他倘若回到西域,西域同中原必定戰火再起,而更爲重要的是,倘若蔺赦不去應戰,滿朝文武實在是沒人能夠擋得住阿斯蘭,沈馥心裏不住回想着那天同阿斯蘭見面時,那雙眼睛裏燒起的野火,不免有些不寒而栗。
“這件事不用去查,是真的,阿斯蘭叔父去世,這小子必須回去奔喪,沒辦法,當年西域内鬥,這孩子的兄弟幾乎死的幹幹淨淨,後來剩下個孿生兄弟,也被他直接弄死,不過早不是他那位叔父或許殘暴,這家夥也不至于這樣,你要小心,他有些時候實在是掌控不住内心殺意,容易敵我不分,雖然你跟他關系不錯,據我所知他也沒少幫你,但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誰知道沈馥隻是剛剛開口讓北疆王去清查清查,北疆王就直接确定清楚這件事的真實性,甚至還将某些西域往事徹底說出,實在是令沈馥吃驚,然而更爲令她訝異的是,連北疆王都已經确定阿斯蘭那位孿生兄弟的死亡,她卻親眼看見活生生的人,倘若沒有什麽内幕,她是半點不肯相信的,更何況如今她與蔺赦已經是未婚夫妻,自然要想辦法爲蔺赦周旋。
“姑娘,二姑娘過來,說是要找您說話。”
但是就在沈馥想要進一步說些什麽的時候,軟玉卻行色匆匆的進來,臉色不太好看的說出沈郁拜訪的事情,沈馥不由得有些詫異的挑眉:周芸都給她收拾成那個樣子了,這個丫頭居然還敢過來找人,也算是有勇氣得很。
“去跟她說,我人不舒服,暫不見客,倘若她有什麽事情真的要找我商量,那就讓她拿出點誠意,别有事沒事折騰這些,我心煩得很,沒功夫跟她扯皮,去吧,再過一會兒給我把荷花酥端過來,我記得今天咱們廚房裏頭在炖燕窩,你也去給我端一盞,剩下的留在那裏溫着,倘若二姑娘不肯走,你就把那些東西給她吃,免得讓人說咱們閑話。”
沈馥不緊不慢的安排着這一切,她很清楚,沈郁一直看周芸看的重,她們兩母女也算母女情深,如今周芸被禁足,估摸着是沒什麽好果子吃,這檔口沈郁過來找她,不就是指望着自己爲周芸說情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道理她還是清楚的,沒必要養虎爲患。
軟玉得到吩咐,也就出門去打發沈郁,然而不過片刻,攜甯越發尖酸刻薄的聲音又從外頭傳來,惹得沈馥眉頭緊皺,但聽攜甯不緊不慢說道:“二姑娘好大的陣勢,就許你來這藏珠院找人,不許别人?如今正院是個什麽光景難不成你不清楚?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姑娘呢?怎麽的,論出身,你可不是這院子裏頭最下賤一個?”
“你胡說什麽!自甘做妾的東西也敢在這裏放肆?你以爲你是誰,肚子裏沒塊肉,生不出蛋的老母雞!”
這憤怒到極點的動靜自然是沈郁折騰出來的,聽見言語内容,沈馥倒有些詫異,雖說原本沈郁就潑辣嬌蠻,周芸平時應該也沒少教她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但是不管怎麽說,沈郁很少這樣罵人,更何況沒下蛋的母雞這種話實在是粗鄙,倘若被自己那位父親聽到,怕是少不得一頓打,更何況如今周芸失勢,倘若這些話被他聽見,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
秉持着還要利用沈郁來搞蔺殊的想法,沈馥打算出門勸架,免得沈郁吃虧太多,這顆棋子徹底沒用,然而她才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沈郁氣急敗壞,竟然要動手毆打攜甯!但是更爲令沈馥吃驚的還在後面,沈琛居然就這樣剛剛好的走到正在争執的兩個人身後,看樣子是根本沒發覺攜甯對沈郁的挑釁,隻看見沈郁要毆打攜甯這件事。
“畜牲!”
沈馥隻是立在院子裏頭,半點多餘的動靜都沒有,更何況她如今地位今非昔比,怒氣沖沖上前的沈琛擡手就想毆打沈郁,卻顧忌着沈馥,遲遲不敢動手,而這種變化也很好的被攜甯以及沈郁兩個人看在眼裏,本來就忌憚沈馥的攜甯,嚴重忌憚之色更重,而沈郁則是有些憤憤不平,沈琛這樣一猶豫,卻也的的确确給沈馥行了個方便,她上前拽着沈郁腕子,不着痕迹的把人扯到自己背後,笑靥如花的看向攜甯,一句話卻讓攜甯冷汗直流:“姨娘,你做什麽折辱咱們沈家嫡親的姑娘?難不成你現在連父親、老祖宗這些男兒家定下的長幼嫡庶,都不放在眼裏啦?”
她這話說的輕飄飄的,卻惹得沈琛不滿視線盡數投在攜甯身上,經曆過周芸的事情,沈琛如今的視線越發陰冷,再加上攜甯小産後本來也沒有正兒八經調理清楚,這檔口心虛害怕的不行,登時就汗如雨下,勉強擠出個笑容看向沈馥:“大姑娘這是說的什麽話,妾身怎麽敢這樣想呢,您可莫要胡說了,這個罪名太大,妾身實在是當不起啊,阿郎,你知道的,妾身從來懂禮數,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攜甯本來就生的弱柳扶風的姿态,再加上小産傷着元氣,巴掌大的臉越發清瘦可憐,此刻又做出全心全意依賴沈琛的姿态,自然是看的沈琛心滿意足,神清氣爽,沈馥卻是半點不吃她這套,徑直擋在沈郁身前,目光森冷:“難不成,姨娘你的意思是我在說謊?父親,這件事情您是怎麽想的?”
沈琛本來就想偏袒攜甯,畢竟如今他對周芸可真是半點夫妻情分都沒有,不管沈郁對錯,他都不是很想幫着這個可能是别的男人生出來的孩子,畢竟他的本性自私自利到極點,怎麽可能對沈郁還有什麽父女情分,但如今沈馥插手,明擺着就是要護着沈郁,不管怎麽說,自己如今這個大女兒,沈琛還是不怎麽敢招惹的:“這件事倘若真的是你姨娘不對,她必定是要道歉的,攜甯,快過來。”
他這副作态明擺着就是看在沈馥的面子上,才肯然後攜甯對沈郁道歉,從小到大都被沈琛嬌慣的沈郁有些驚詫的睜大眼睛,她萬萬沒想到,現在自己的父親,居然會因爲别人的面子才肯維護自己,而這種認知,又讓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清楚内幕,所以也就不知道,如今她的娘親已經不再是沈家尊貴的大娘子,她的處境,比起當初的沈馥,其實還更爲難熬。
而攜甯虛情假意的道歉以後,也就當着沈郁的面就把沈琛拐回西廂,對自己剛剛對沈郁落井下石欺負的事情一字不提,而沈馥看着攜甯遠去的背影,卻開始考慮要怎麽把這條毒蛇除去,畢竟如今攜甯已經沒有什麽好害怕的,當真是光腳的不如穿鞋的,而就在她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沈郁别别扭扭的道謝聲從她耳邊傳來:“謝謝…謝謝姐姐。”
這是她十幾年來頭一回對沈馥道歉,顯得不怎麽真誠,沈馥也沒打算跟她和解,對自己這個妹妹,沈馥更多的還是帶着點利用的心思,因而也就隻是輕描淡寫回答:“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并非出于姐妹情深才幫你,你不用多想,隻不過有件事我要問你,你這時候過來應該是求我幫你母親,可是你憑什麽讓我幫她?總要給點誠意才是,你能給我什麽?”
沈馥一句話就把沈郁問倒,說實話她也實在是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情,但是這時候她就算想要反駁自己的這位姐姐,卻又覺得說不出話,畢竟這麽多年以來,别說自己的母親,就算是自己,都沒少欺負人家,這個時候想要不付出代價就讓人家出手幫忙,哪裏有那麽簡單的事情?更何況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拿出什麽東西來。
“你也不用着急想,拿什麽東西給我,不用你多花心思,我已經想的清清楚楚,就看你願不願意而已,隻不過是讓你老老實實聽我吩咐一次,不管是做什麽事,你都得聽我的,放心,我不會害你性命,怎麽樣,你要考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