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口炮台始建于大明崇祯三年秋,一開始是由河間府遵照朱由檢的聖旨開工建設的。到了崇祯五年,該工程又由工部接手,繼續施工,直到崇祯六年春天才全部完工,并且移交給大明禦海軍的炮台司。
這耗時将近三年才完工的炮台位于天津衛河(海河)入海口的南岸,北靠天津衛河,東面的海上有一座狹長而平坦的沙洲,沙洲和大沽口炮台之間,則是進出天津衛河的唯一一條航道。這條航道非常之狹窄,最寬處僅有一裏,所以很容易被岸防火炮封鎖。
大沽口炮台,就屹立在航道的西側,炮台的占地并不算大,其東、北兩面的長度都不足一裏,因爲這兩面都臨着航道水面,所以也沒有修建成棱堡的模樣,隻是修了兩道擁有一定斜角的夯土包磚的外牆,高約兩三丈。在這兩道夯土包磚的外牆底部,還用石料進行加固,遠遠看上去就顯得非常堅固。
而大沽口炮台的另外兩側,則修成了棱堡的模樣,一共修了三堵帶一定斜角的夯土包磚的城牆,牆根處同樣壘了許多巨石。除了這三堵面向西南的外牆,大沽口炮台還擁有四個朝向西南的棱型铳台。铳台和城牆外面,還挖掘了彎彎曲曲的寬大壕溝。
雖然看不到架在炮台上的大炮是什麽模樣的,但是率領艦隊從大沽口炮台下通過的漢斯.普特斯曼,還是聞到了危險的氣味——這座炮台比他在馬六甲以東地區見到的任何一座炮台都要龐大,都要堅固!
考慮到大明帝國早就掌握了12磅長炮的鑄造技術,這座大沽口炮台上所架設的火炮,多半也是威力十足的12磅長炮!
再看看這座棱堡式海防要塞的大小,就可以想見所裝備火炮的數量了想要從水面出擊,攻占或是摧毀大沽口炮台應該是絕無可能的。
唯一将之攻占的辦法,恐怕就是在大沽口要塞附近的海灘登陸,然後攻擊它的側後,也就是從那四個棱型铳台的正面發動強攻如果參考尼德蘭戰場上的堡壘攻防戰的情況,恐怕需要數千乃至上萬裝備精良的戰士圍攻上幾個月,并且付出慘重的傷亡,才能将之攻破。
當然了,前提是這座大沽口要塞中的守軍是一支真正有戰鬥力的部隊!
據漢斯.普特斯曼所知,大明朝廷的官軍大部分都很弱,按照歐洲的标準連民兵都不如如果大沽口要塞的守軍也這樣弱,也許可以很容易的将之占領。
“李,韓,”在布雷德孟号慢慢駛入天津衛河口,向着河道内北岸的大沽口北岸的大沽商港而去的時候,漢斯.普特斯曼又打聽了起來,“大沽口要塞是誰在防守?是大明皇帝的近衛軍嗎?”
“據我所知,殿前軍會派出一個團駐守大沽口要塞。”回答他的李國助,李旦的兒子,一個黑胖子,臉上總是挂着一絲狡诘的笑容,瞅着就是個奸商。
他現在也被大明朝廷收編,得了個禦海軍參将的官職,不過還沒有正式上任。他這次和鄭芝龍、漢斯.普特斯曼等人一起入京,就是爲了面聖、授官和謝恩。
雖然還沒有正式上任,但他畢竟是禦海軍的官,對于禦海軍第一要塞(大沽口要塞的正式番号)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現在禦海軍還沒有建立要塞守備隊,所以大沽口要塞的守備就由殿前軍負責。
鄭芝龍的門下韓布安笑道:“司令官,這個殿前軍是天子親自建立的九支新軍之一,可不是南方的那些官軍可比的。”
“是嗎?”漢斯.普特斯曼隐約聽見了有點刺耳,但是很有節奏感的号聲。他連忙舉起望遠鏡,向号聲響起的地方望去,就看見一處空曠的平地上,大隊的士兵真正操練。
漢斯.普特斯曼這個老家正在打30年戰争的德意志人,隻一眼就看出了那些中國士兵擺來出的,就是一個中國式的西班牙方陣——西班牙方陣其實是一種步兵戰術的總稱,并不是一個單一的陣型。隻要以長槍陣爲城垣,以火槍、火炮爲投射火力,用戟兵、劍兵或是别的什麽肉搏兵種護衛四周,再以騎兵爲輔,都能算西班牙方陣。
而出現在漢斯.普特斯曼跟前的這個明軍方陣,就有西班牙方陣的所有特點長槍、火铳、火炮、騎兵和近戰肉搏兵俱全。而且還能在一種聽着很刺耳的軍号調度之下,前進、後退,或進行變陣。
看他們的娴熟程度,漢斯.普特斯曼就知道,這是一支經過嚴格訓練的陸軍,就算拉去德意志戰場,也不算是弱兵了看來關于中國官軍實力薄弱的說法,是以偏蓋全了。
就在這時,布雷德孟号已經緩緩的靠上了大沽商港的碼頭。
大沽商港并不是全新的港口,而是早就存在的老港,但現在又因爲開埠通商和漕糧海運,煥發出了新的活力——原本的大沽港口是天津水師的駐地,也是負責遼鎮糧饷和軍資轉運的重要港口。
不過在遼鎮饷務由淮揚鹽業承包後,大沽商港就有些衰敗蕭條,直到崇祯五年,才因爲淮安——東昌的漕運被廢棄,而迎來了大發展的機遇。老港兩邊,沿着天津衛河的北岸,随處可見正在開工的工地,碼頭、集市、官道、府衙,庫房,各種各樣的基礎設施,全都在緊鑼密鼓的建設當中。
漢斯.普特斯曼在上海吳淞江的兩岸,也看到了同樣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
一南一北,兩大商埠,已經在成型當中了。
很顯然,大明皇帝開埠通商的決心還是很大的這個古老的東方大帝國,真的已經決心走向海洋了!
這事兒對聯合東印度公司而言,既是危險,也存在極大的機遇——這樣一個體量堪比西歐的大帝國一旦擠進大洋,一定會改變大洋之上的力量對比!如果不能讓大明成爲尼德蘭聯省共和國的可靠盟友,那就必須在他們沒有做大的時候給予堅決的打擊!
不過這事兒他一個德意志雇傭兵說了不算,甚至巴達維亞的總督都說了不算,得讓尼德蘭本土的17人委員會甚至奧蘭治親王威廉二世本人來決定了。
大同府,皇城,承運殿。
“萬歲爺,順天巡撫和殿前軍總鎮奏報,鄭芝龍、李國助和尼德蘭聯合東印度公司的海軍提督漢斯.普特斯曼已經到了大沽口商港。和他們同來的,還有20條船,其中3條是尼德蘭的船,剩下的都是鄭芝龍和李國助的船。”
司禮監秉筆李承運将兩本奏章合在一塊兒遞給了正在批閱奏章的朱由檢。
“一次來了二十條船?”朱由檢哼笑了一聲,“一定帶了不少貨物吧?”
“這就不知道了,”李承運笑着,“要不奴婢替您拟個旨去問問市舶司。”
他所說的市舶司是天津市舶司,天津市舶司和其他三個市舶司一樣,都直通内承運庫。
所得的商稅不入太倉,而是在扣除禦海軍的花費後,再入内承運庫。
不過上海、福州、香山三司目前收入有限,扣除了禦海軍的三個水師(東洋水師、福建水師、廣東水師)後,幾乎沒有富裕,隻剩下天津市舶司的收入可以解庫。
所以這個天津市舶司就在徐寡婦和白家皇商的直接管理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