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公公”見完皇帝,歎着氣就去了本來挺好一個禦馬監的軍事太監,還想着在戰場上爲大明朝建功立業,順便收一點賄賂,貪污一些軍饷的。
現在倒好,成了個貓太監!抓老鼠能立什麽功啊?而且也沒什麽軍饷可以貪污,最多就是貪一點貓糧還不能多貪,因爲貓是奸的,沒吃的自己就溜了,而且很難抓回來!到時候萬歲爺來點數,看見貓都跑了,還不龍顔大怒,把他這個貓太監拖出去砍腦殼?
更讓貓公公頭大的是,這次在大同、太原的行動,似乎是爲了防止鼠疫擴散!
雖然朱由檢矢口否認,但是貓公公多回察言觀色啊,當然能察覺朱皇帝在撒謊!而且貓公公還挺會腦補的,馬上就想到了大同、太原發了鼠疫——實際上大同在萬曆年間就發過一次鼠疫,死了不少人,後來自己好了,許是沒有好利索,現在又複發了。
而萬歲爺爲了穩定人心,所以封鎖了消息,不讓人知道
這可是鼠疫啊!
别人躲都來不及,可自己還得硬着頭皮頂上去,這個天貓司的貓公公可不容易當啊!
貓公公前腳離開,總參議陳奇瑜就領着兵部左侍郎劉策腳步匆匆的走進了大殿。劉策是被内閣和周皇後、張皇後派來彰德府見朱由檢的——朱由檢在徐州的時候,就批準了監國太侄、兩宮皇後,還内閣六部等衙門,以太侄出而撫軍的名義遷往宣府。
這其實就是個名義,擺一個小屁孩出兵的姿态,并沒有什麽危險。
因爲現在的宣府早就不是前沿了,由宣府到大明和後金接壤的西林河畔,有700裏之遙。
即便後金軍出千裏松林南下,辛辛苦苦跑了700裏,那也僅僅抵達了宣府長城之外。還再要打破重兵駐防的宣府長城,然後才能攻打固若金湯的宣府城隻要黃台吉沒腦殘,基本不會幹這種蠢事兒。
即使黃台吉發了傻,逆子肯定也能應付得了!
不過周皇後、張皇後還是不放心——她們還不知道逆子有多厲害!所以就讓王在晉派人去請朱由檢回宣府坐鎮,而劉策就是爲這事兒來的。
“萬歲爺,臣離開北京的時候,信王府正好發來奏報,說信王府駐清平鎮的兩個百人隊被奴賊偷襲,折損大半,隻有幾十人逃回了開平城。居他們報告,偷襲他們的奴賊至少有1000人,都是八旗精銳!
另外,由于清平鎮的陷落,信王府和西林城之間的聯絡也已經中斷由于信王府駐西林城的兵馬也很少,隻有三個百人隊,估計也兇多吉少,很可能已經被奴賊攻破。
王閣老、張閣老、孫閣老他們都擔心奴賊大兵會通過千裏松林向西進犯,所以都希望萬歲爺能早點駕返宣府,主持和奴賊的決戰”
在承運殿内,風塵仆仆而來的劉策正在向朱由檢報告西林河和答剌海子(清平鎮)前線的情況。越說,越覺得氣氛有點不對,那個少年天子好像用一種非常古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這皇帝看人的眼神怎麽那麽瘆人呢?
“劉卿”朱由檢開口了,語氣當中帶着一點歉意,剛一開口,就是一聲歎息。
上一世初爲天子,年少無知,頭腦沖動,常常因怒而殺戮臣子這一世再活一次,卻常常見到前世冤死之人。
眼前的這位劉策,就是個前世冤死鬼!上一世已巳之變發生時,他正好是兵部右侍郎、協理戎政,隻好硬着頭皮指揮京營“平賬兵”出陣,還兼了右佥都禦史,總理薊、遼、保定軍務。可是那群“平賬兵”怎麽能和奴賊野戰?結果大敗虧輸,被彈劾下獄,到第二年就論了死罪,在西市砍了腦袋現在想想這家夥也挺冤枉的!也不知道砍頭的時候疼不疼?
想到這裏,朱由檢就歎了口氣:前世糊裏糊塗砍了他的腦袋,今世總要待他好點了。
“劉卿,”朱由檢的語氣也變得格外和藹了,“你脖子上的傷好些了嗎?還疼嗎?”
什麽?脖子上的傷?劉策給問得一頭霧水,他脖子沒受傷啊!許是萬歲爺搞錯了?不過也沒關系,應付一句得了。
劉策笑道:“已經好利索了,一點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由檢點點頭,道,“信府的老營在歸化城和集甯城,距離西林河和答拉海子很遠,所以沒有辦法在西林城和清平鎮屯駐重兵。而且兀良哈也不會把信府的精兵擺那麽老遠,駐紮在西林城和清平鎮的,不過就是些依附的部落之兵,不值一提。
而且黃台吉也不會在隆冬季節向開平進軍現在草原上一片冰雪覆蓋,沒有辦法放牧,黃台吉的大軍如何補給?他們的戰馬又以什麽爲食?
據朕所知,黃台吉可沒有龐大的駱駝軍,根本不可能在冬季的草原上有什麽大動作。他突然出兵西林城和清平鎮,應該是想奪取這兩個據點,作爲明年春、夏兩季時向開平進軍的支撐之點。”
“陛下認爲黃台吉的目标是開平?”劉策問。
内閣和兩宮皇後商議了好幾天,都沒弄明白黃台吉的目标到底是哪裏?而朱由檢一聽說西林城和清平鎮陷落,就已經有數了。
他點點頭,笑道:“黃台吉真正想要和朕争奪的,還是蒙古大汗的名号!這個名号對朕而言可有可無,但是對黃台吉而言,卻有生死存亡的關系。
因爲隻有拿下漠南、漠北蒙古,奴賊才能勉強有個契丹的市面,能和我大明分庭抗禮了。
要不然奴賊最多是個高句麗,以高句麗抗中華,焉能持久?待中華連年的災荒過去了,隻有高句麗那的場面的奴賊就死定了!”
劉策也覺得這個少年天子的分析有道理,但還是問朱由檢道:“萬歲爺,您什麽時候能回朝啊?雖說奴賊不會在冬季大舉進兵,但也難保會以精兵南下擾襲皇太侄年幼,還請陛下回朝主持大局。”
朱由檢苦笑道:“朕也想早點回去,但是山西還有不少鼠輩爲禍,朕得親自去太原坐鎮,對付這些鼠輩宣府的國門,有皇太侄坐鎮即可。”
這是什麽鼠輩?比黃台吉還難搞?需要大明皇帝親自去捉?劉策心說:皇太侄才5歲,怎麽都不該去宣府守國門啊!萬一捅了簍子怎麽辦?
這個萬歲爺的行事還是有點昏啊!
大金天聰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在千裏松林以西,早就被冰封了的答剌海子旁邊,有一座破敗的不能再破敗的鎮子,卻有個蠻好聽的名字,叫清平鎮。
大約三四千後金八旗兵(其實是八乘八旗兵)和數量相當的朝鮮包衣,從一大清早開始,就冒着風雪忙活開了——忙着修複在日前的清平鎮争奪戰中被破壞的城池。很顯然,朱由檢的猜測是對的,後金并沒有出動大軍,而是僅僅以數千精銳就奪取了清平鎮和西林城,在千裏松林以西,又謀取到了兩個關鍵的據點。
而在拿下清平鎮後,這群後金兵并沒有集中擴大戰果,而是先取守勢,開始在清平鎮上修築城防,準備和明軍長期拉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