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的跑路,其實早就在黃台吉的計劃當中。這位大金國鑲黃旗的旗主貝勒可不是被大舉北上的兀良哈、朱慈烜的母子兵給吓跑的。
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那對傻大膽母子提兵10000就殺奔大沙窩以北來了。
在他阿瑪黃台吉的計劃當中,這次大金國出兵的真正目标是朝鮮!
不是搶一把,而是全部拿下,以後就長期占有了!
雖然黃台吉還想和朱由檢争一下蒙古大汗的位子,但是“吃飯飯”總是最重要的。
連朱慈烺這個三歲小兒都知道的道理,黃台吉那麽老大一個汗,還會不知道吃飯最要緊?
而要吃飯,特别是讓大金國腹心部的八旗大爺和包衣奴才吃飽飯,黃台吉就得多搞點牧奴、農奴來賣苦力。
大金國利出一孔,出人頭地全靠砍人,種地放牧的事兒,主要就得依靠農奴牧奴了。
而大金國以區區一二百萬人口(包括盟旗制下的蒙古人)養活那麽多的八旗正丁和包衣奴才,剝削當然是很重的,而且又沒什麽獎勵耕種和放牧的制度。所以農奴、牧奴都沒什麽幹勁,而且也沒什麽本錢可以投資,勞動生産率當然提不上去。
在這種情況下,農奴、牧奴的生存和生産條件都極爲惡劣,當然也就沒辦法滿足八旗大爺們日益增長的糧食需求了而八旗大爺們又隻顧掠奪食物,根本不管農奴、牧奴們的死活,根本就是在殺雞取卵。
所以大金國一遇饑荒,就會出現農奴、牧奴大量餓死的情況,而他們又是糧食和其他食品的生産者!
生産者總是大量餓死的後果,當然就是生産力無法提高甚至不斷下降而彌補的辦法,當然就是去搶更多的生産者!
曆史上後金(大清)五次入口,兩次入朝,除了搶掠财物,就是爲了搶人——牧奴、農奴在大金幾乎是“消耗品”,搶來以後用不了多久就沒了,隻好再去搶!
現在大明的人搶不着,那朝鮮當然就是唯一可以搶人的地方了。
所以黃台吉這一回的布署,就是圍繞着入朝鮮展開的!
什麽甯遠、金複,什麽燕山、大甯,都不是黃台吉的目标。甚至當蒙古大汗也不是他的當務之急……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啊!
而八旗兵在秋收之前對甯遠和金複二州的撲擊,來勢雖兇,但都是虛招,兩路出兵加起來都沒有5000人,所以一擊之後,就隻剩下虛張聲勢了。
與此同時,由多爾衮、阿濟格、多铎率領的以兩白旗兵丁包衣爲主力的15000大軍,已經在天聰五年的9月18日,在朝鮮王國的義州附近渡過了鴨綠江!
渡江之後,由尼堪率領兩白旗精兵,趁着朝鮮守軍反應不及,突襲奪取了義州府城。
在這場突襲奪取城堡的戰鬥中,後金軍還活捉了朝鮮的義州府尹林慶業。而且還從這個被突然殺過來的滿洲兵吓得魂都快沒了的朝鮮大官口中,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原來義州府這邊的朝鮮人早半個月就知道大金天兵要來殺人放火倒鬥了!
坐在寒酸的義州府衙大殿上,多爾衮一頭霧水的問此次入朝之役的帶路黨,在薩爾浒戰後投降後金的朝鮮元帥姜弘立之子姜璹道:“什麽叫倒鬥?這是朝鮮話還是漢話?”
姜璹跟着父親姜弘立一起投了大金國,在天聰元年的時候跟着阿敏就當過一回帶路黨,因此得到了黃台吉的信任。這一回當了朝鮮額真,所有抓住的朝鮮官民,全都給他管理。朝鮮的義州府尹林慶業兵敗被圍後不願意死節,所以也落在了姜璹手中,由他審問并且看押。
“回貝勒爺的話,這個倒鬥是漢話,”姜璹道,“意思是盜墓挖墳”
“什麽?盜墓挖墳?”多爾衮一愣一愣的,“誰要盜墓挖墳?”
“當然是貝勒爺您了”
多爾衮眼珠子一瞪:“胡說,本貝勒怎麽就變成盜墓賊了?”
“不叫盜墓賊”姜璹讨好的笑道,“貝勒爺挖個墳怎麽能叫賊呢?那叫摸金貝勒爺!”
“摸金貝勒爺”多爾衮想起來了,“三國演義裏面那個摸金校尉的摸金?”
“對對對這個林慶業說,一個半月前他就接到朝鮮國王的教旨,”姜璹解釋道,“說大金國的摸金貝勒爺您将要領兵入侵朝鮮,不僅要殺人放火,還要盜掘兩班世家的祖墳,要義州府多加提防”
多爾衮哼了一聲:“盡胡說八道!”他頓了頓,“不對啊,林慶業哪有提防啊?尼堪沒費什麽勁兒就拿下義州府了。”
姜璹笑道:“他防了義州府境内世家大族的墳茔都已經遷移到深山當中去,不讓挖了。”
多爾衮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了,這個朝鮮義州府尹也太會辦事兒了!
不過到底是誰污蔑自己倒那個什麽鬥的呢?
“那個林慶業有沒有說是誰污蔑本貝勒倒鬥的?”多爾衮很生氣,臉色很吓人。他生氣的原因不僅是被人污蔑成了摸金貝勒爺,還因爲朝鮮居然早一個多月就知道自己要來了!
幸好這個義州府尹林慶業是個糊塗蟲,要不然義州一戰就沒那麽容易打了!
“說了,說了”姜璹馬上道,“林慶業說,貝勒爺要入朝鮮倒鬥的事情是南朝的援朝兵備道李信告訴朝鮮國大王的。”
“南朝的援朝兵備道李信?”多爾衮眉頭大皺,南朝的那個小皇帝還真不容易對付啊,居然識破了大汗的聲西擊東之計!
多爾衮又問:“那個李信手中有多少兵馬?”
姜璹說:“據林慶業交待,這個援朝兵備道李信帶了5000精兵赴朝,現在駐紮在江華島。”
“5000精兵,江華島”多爾衮眉頭緊蹙,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好了。
這次入朝之戰,搞不好要變成一場持久之役了!
要飯的隊伍行進在茫茫大山之間,從越過秦嶺開始,要飯兵入蜀的步伐就未曾稍停。高弘圖主管的帳前兵參議局選擇的入川道路是最好走的陳倉道,由西安府出發,經鳳翔府出大散關越秦嶺,然後就在漢中府和鞏昌府之間的群山中穿行南下。
這條道路在明初的時候還存在大段險峻的棧道,并不好走。不過經過明朝二百多年的不斷修築,石造碥道已經取代了木質的棧道,因此并不難行。
不過不難行并不代表容易走。如果是帳前軍精兵入川,走這些碥道可以日行數十裏,如果要急行軍走上一百多裏也沒問題的(帳前軍是披甲的軍隊,負重比較大,所以步行的速度不能和後世無甲的輕步兵比)。但是朱由檢的要飯兵是帶着家眷的,浩浩蕩蕩二十萬衆,百分之七八十是老弱婦孺,路走不快,糧食消耗倒不少。從大散關南下,四五百裏的碥道拖拖拉拉走了二十五天這還是朱由檢親自帶領帳前兵前後“護送”的結果。
到了崇祯四年九月二十二日,要飯兵的先頭部隊才過了陽平關。
天府之國,終于在望了,隻是不知道四川的士紳富商有沒有準備好足夠多的米糧銀錢望着碥道兩側的群山,大明皇帝朱由檢心中還是有點忐忑,畢竟是第一次要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夠了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