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蒙古?”兀良哈大公主對朱由檢提議感到有些奇怪,“萬歲爺,您可是大明天子啊,您大會蒙古諸部”
蒙古諸部的法統畢竟是北元,而大明和北元終究是敵對的。由大明天子出面大會蒙古諸部,這事兒怎麽看都有點古怪啊!
“呵呵,”朱由檢笑着解釋說,“他黃台吉可以大會蒙古諸部,朕就不能大會蒙古諸部了?而且朕又不當蒙古大汗,朕是中原天子,不會眼饞你哥的草原江山。”
“那陛下大會蒙古是想”
朱由檢看着連日騎馬行軍,臉皮都曬得有點黑的大公主,嘻嘻一笑道:“我的大公主,你就放心吧,朕不是想單獨大會蒙古,而是想和你哥哥林丹巴圖爾一起大會蒙古諸部會盟反對建州,會盟之後,朕還要助插漢部反攻遼河河套!”
“真的嗎?”兀良哈大公主眨巴着眼睛,“萬歲爺真的要助插漢部反攻遼河?”
朱由檢點點頭,笑道:“當然是真的!現在建州女真收攏了許多喀喇沁人,打算在馬孟山東面駐牧屯田,現在才十月,估摸着能趕上明歲的春播。
所以朕琢磨着咱就在明年夏末時和你哥林丹巴圖爾,在塞罕壩草原上來個大會蒙古諸部,然後大家一起去馬孟山東面和遼河河套放搶搶在喀喇沁人收獲之前,就把他們麥子都割了!把他們的牲口都搶了!兀良哈,你看朕的辦法好不好啊?”
原來朱由檢大會蒙古并不是要學女真人去觸碰蒙古的汗權,而是要拉上虎兔敦汗和其他志同道合的蒙古部落,一起去搶改行種地的喀喇沁人好好的強盜當了那麽多年,改行種地屯田,怎麽可能不虧?就算不虧,也得搶的你血本無歸!
朱由檢現在已經知道當皇帝、當大汗、當國君的,也和做小買賣的一樣怕虧本虧得多了,哪怕“富有四海”的皇帝,一樣會當不下去!
黃台吉本來就是個窮鬼汗,能有多少本可以虧?
兀良哈大公主也是個“草原女強盜”,聽朱由檢說了這麽一個缺德帶冒煙的法子,居然挑起大拇哥,一臉佩服的說:“萬歲爺果然是英雄豪傑,兀良哈越來越佩服了到時候奴已經替萬歲爺生完了兒子,可以上陣打仗了請準許奴帶着兩個萬戶斡爾朵的勇士,給萬歲爺當前驅,去搶喀喇沁部的糧食和牲口!”
朱由檢一聽這話,就哈哈大笑起來,還伸手一摟兀良哈已經鼓脹起來的腰腹,“你果然是朕的好牛馬,朕沒白搶你!今日還能騎嗎?朕可有日子沒碰女人了!”
兀良哈聽了這話也不害臊,還重重點頭:“能騎能騎,奴結實的很,爺想怎麽騎都行”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一邊讨論着馬術問題,一邊就向一頂紮在虎石哈鎮子裏的金頂大帳走去。
好在他們倆說的都是蒙古話,後面跟着的官員和少年親衛都聽不懂就算能聽懂也得裝糊塗啊!
冬意在北京城也漸漸濃郁了起來。和去年相比,今年的冬天來的似乎又早了幾日,而且更加幹冷。而今年北京冬季的市面,也和這天氣一樣,比往年更加蕭條清冷了幾分。造成市面清冷的原因,除了今秋北京周圍地區普遍歉收,還有一些地方遭遇兵火之外,就是大明朝廷對口外貿易的全面封鎖,以及北京城武勳貴族階級的手頭從今年開始也變得有點緊了。另外,從去年開始,北京城的太監就開始過緊日子了而且數量也少了許多!
在北京這邊,從事口外貿易、和武勳貴族搭點邊兒的,還有和宮裏的公公們有關系的人可不少!怎麽一大群人的手頭都變緊了,市面能不蕭條?能不清冷?
而市面一蕭條一清冷,又連累了不少做買賣的商販。
總之,從崇祯元年開始,天子腳下的北京城内,幾乎人人都變窮了!
人們變窮了,心情當然就不會好。而心情不好,也就不會說崇祯皇帝的好話了。而從上明朝中期開始,對言論的管制就變得越來越松,錦衣衛和東廠這兩個曾經讓人不寒而栗的特務組織,也漸漸失去了往日的威懾力更何況在廠衛裏面管事兒和辦事兒的中下層,大多都是世襲的錦衣親軍,也算是和北京武勳貴族階層搭點邊兒的人物,他們一樣因爲朱由檢的執政受了損失,還會幫着他管制言論?
所以在這個冬天,北京城内到處都彌漫着一股戾氣兒。街頭巷尾,人們議論的都是堪稱正德第二的當今聖上崇祯皇帝的那些“荒唐事兒”什麽喜好玩樂不理朝政啦,什麽不顧百官勸阻冒險親征啦,什麽爲了個蒙古女人擅開邊釁以緻生靈塗炭啦,什麽遠征大同以緻京畿空虛被奴賊鑽了空子啦,什麽指揮無方以緻京營損兵八萬啦,什麽昌平皇陵被掘愧對祖宗啦,種種樁樁,都是對朱由檢相當不利的消息,各個階層的人們都議論不休,言語之中全都把朱由檢當成了大明有史以來最昏的君了。
“唉,這都多少日子沒回北京城了?北京城自打成廟老爺開始就是天子腳下,現在倒好,天子都在外頭溜達半年了,就不知道回家!”
“還回什麽家呀,跟個蒙古女人在外頭别提多快活了,還回家幹嘛?回了京城,就得給一群閣老和科道言官管起來了!”
“怕是沒臉回來了吧?溫榆水一戰京營可損兵八萬!昌平一戰又讓奴賊掘了天壽山皇陵哪兒還有臉回京師?”
“小聲兒點,這話說得過了,要是給錦衣衛拿去”
市井民間如此,而公卿百官在十月初的時候其實也都揣着看笑話的心思。他們這些官兒可比下面的小老百姓看得透,朱由檢這個君啊要麽就是大明朝開國以來最昏的君,要麽就是大明朝開張以來的第三雄主!
至于是昏還是雄,關鍵就看和奴賊東虜的這場口内之戰打得如何了?而戰争打得如何也不能光看戰報。斬殺多少?損失多少?掠獲多少?這些都可以編的,需要崇祯皇帝當明主就多編點戰果,少編點損失。反之就讓戰果縮點水,讓損失擴大些。
反正文官手裏一支筆,别的事兒幹不好,編故事還能幹不好?可問題是故事可以随便編,地圖不能随便畫啊!
剛剛傳回的塘報,小皇帝這回冷不丁來了個開疆辟土,而且不是在距離北京城千裏之外開疆辟土,而是就在北京城一二百裏開外拿下了兩個州——興州和會州!
另外,在遼西方面,袁崇煥和祖大壽已經攻入了原屬北平行都司的營州地面,而且進展順利,勢如破竹。
這可是一舉收複三州之地了!這事兒誰能給整沒了?不可能啊!小皇帝已經決定在興、會二州的地盤上開辟燕山鎮,在營州地盤上開辟遼西鎮。兩個軍鎮都得設總鎮、巡撫,下面還一堆大小官員,怎麽可能整沒了?
而且,這小皇帝真的能從鞑子和奴賊手裏搶回地盤啊!上回就搶回來大同、宣府邊牆外的大片土地,因爲交給兀良哈萬戶斡爾朵管理,大家可以當沒看見。
但這次不行了,搶回三州兩鎮啊!這是空前大捷!而且小皇帝還借着大勝把京營給整沒了!
而這麽一位雄主,他爲什麽總也不會北京呢?他到底想幹什麽?現在連京營都沒了,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