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遷?”李來亨一聽這話就怒了,現在明軍才打到陽平關,自己就要準備南遷了?這也太早了一點吧?比劉阿鬥還不如了!比起崇祯和朱慈烺更差太多了
而且他這個大順皇爺從去年就開嚷嚷要禦駕親征,搞到現在人還在昆明沒挪窩,這又要折騰南遷以後的史書上不定怎麽黑自己呢!說不定直接管自己叫“李阿鬥”了。
“現在說南遷是不是有點早了?”李來亨低聲道,“而且又要往哪裏遷呢?現在朕已經在昆明了,再南遷豈不是要遷到緬甸去了?緬甸到四川太遠了,朕還怎麽指揮諸軍抗禦殘明?”
劉文秀微微皺眉,知道這位皇爺誤會自己了。
他連忙解釋道:“皇爺,臣的意思不是讓您馬上南遷”
“不讓朕南遷?”李來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讓誰南遷啊?”
是啊!讓誰南遷啊?自己這個皇爺不走,别人誰走也不合适啊!而且太子李繼成早就在緬甸和天竺了。
李來亨看着下面的幾個王爺,心裏琢磨着,你們誰想抛下額跑路?
劉文秀知道李來亨還沒弄清狀況,于是又道:“皇爺,臣的意思是讓漢中、鄖陽、鞏昌撤過來的府兵家眷們先走緬甸另外再疏散保甯府、龍安府、夔州府的府兵家眷。他們這些人可是額們的根基,将來去了緬甸還要依靠他們的。”
原來是先讓府兵戶的家眷跑路啊!
李來亨思索着道:“額們早就在發動府兵戶南遷緬甸了還許了種種好處,可卻沒什麽人願意南下現在兵荒馬亂的,什麽準備都沒有,他們還能南下?”
“皇爺,”劉文秀道,“正是兵荒馬亂,他們才不得不南遷啊!留在巴蜀等殘明的兵到了,還能有好下場?”
李來亨還是搖頭:“巴蜀和陝南的府兵戶有四十幾萬戶,人口二三百萬,那麽人要如何南遷?額們一年又能安排多少人南遷?”
孫可望說:“就看巴蜀能頂多久了?若是能抵擋幾年,一年遷個二三十萬,倒也能遷走半數。若是形勢緊急,各方面拼一下,一年遷走五六十萬口也是可能的。雲南這邊還有不下十萬戶,多數是能遷走的。加上這些年已經入緬甸的,額們在緬甸怎麽都能有二十萬戶,上百萬口,足夠再立一國了。”
李來亨有點無語,自己的這個老泰山倒是計劃得不錯,連雲南都準備放棄了!大順朝的形勢真的緊張如此,非得逃出國去才能苟延殘喘嗎?
而且南方的緬甸是瘴痢之地,一百萬人進去,幾年之内怕是要病死三四十萬啊
另外,北線的戰士們如果知道大順朝廷已經有了跑路的打算,還願意抵抗下去嗎?北線要是軍心浮動了,大順朝會不會雪崩啊!如果軍心崩潰,怕就跑不出去了!
“這不是叫額逃跑嗎?”李來亨臉色一沉,“你看額像個逃跑天子麽?”
“皇爺,您怎麽忘記了,”劉宗敏搖搖頭,“額們要是不能跑,怎麽會到雲南來?額們可是從山海關一路跑過來的!幾千上萬裏都跑了,還在乎昆明到緬甸的一千多裏?”
李來亨一下無語了,他還真是個跑路天子,皇爺的位子就是善于跑路才當上的!而且他家是當流寇出身啊!從他阿爺李自成開始就善于跑路,跑來跑去都沒叫官軍逮着,這才當上了闖王跑路和打劫都是祖傳的手藝啊!
李來亨臉色還是沉沉的,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
“那時額們是流寇不,是流動作戰!如今額們已經開疆立國二十餘年,怎麽還能到處流動?額決心已定,馬上就要返回北都重慶,要天子守國門!”
李來亨的話說得很硬,但是他的心思大家還是知道的——他要真的想和大明朝拼了,也不必回重慶,直接從昆明出兵打貴州就是了,又沒多遠。如果從曲靖城出發,一百多裏就走完了用得着去重慶府嗎?
“皇爺!”劉宗敏忽然站起身,走到大殿當中,撲通一下給李來亨跪下了。
李來亨連忙站起身,一邊裝成要去攙扶,一邊開口言道:“漢王,您這是做什麽?您可是議政漢王,三朝老臣,和額阿爺是同輩啊!額怎麽受得起您一跪啊!”
“額是三朝老臣,更是三朝忠臣,今日額在議政殿上的言語,句句都是肺腑忠言,都是爲了額大順能夠國祚綿長皇爺如果不聽額的忠言,額,額就不起來,額就跪死在殿上!”
跪死?還有這樣的死法?李來亨正發愣的時候,秦王孫可望、唐王劉文秀、宋王袁宗第、左輔丞相牛金星、右輔丞相汪兆麟、大軍師宋獻策等等全都齊刷刷的在大殿當中跪下了。
“皇爺啊,額們都是忠臣啊!請皇爺一定要聽額們的忠言,萬萬不可意氣用事,一定得做好三手準備如此才能萬無一失啊!“
原來大順朝滿朝都是忠臣啊!
李來亨欣慰的點點頭,然後歎了口氣:“額們大順和殘明不同,不是皇爺獨攬朝綱,而是八王議政,如果秦王、漢王、唐王、宋王都是一個意思,但還有晉王、隋王、楚王、魏王督軍在外,額還得聽聽他們的意思。”
這個時候想起八王議政了!
不過話說回來,李來亨這裏的八王議政比原先明朝的内閣票拟加司禮監批紅的一套還是好用一些的。
因爲議政八王不是大順的打工仔,而是大順的大股東如果把現在的大順朝看成一家公司,那它就是一家員工持股的股份公司。60萬府兵人人都是股東!而議政八王是比較大的股東,同時也是董事會的董事,李來亨則是董事長,撫軍太子李繼成是個CEO。幾十萬人利益還是一緻的,力氣都往一塊兒使,戰鬥力還是有的,就是他們的路子解決不了人地矛盾,就苦了四川雲南的老百姓。
李來亨要向晉王、隋王、楚王、魏王問計的是南遷,并不是出兵施州衛劍南司——這事兒在李來亨和坐鎮重慶府的隋王田見秀都不是什麽大事兒,無非就是能不能在施州衛占塊地盤,即便不能也沒什麽打緊的。
所以也不等李來亨同意的旨意送到重慶,田見秀就派夔州節度使太平侯吳汝義從雲陽和萬州出兵,還調集石柱、忠州、豐都、梁山等處的駐防府兵旅出兵,向施州衛的劍南司挺進。
也許是因爲他們的行動還是遲了,沒等他們翻過有萬裏城牆之稱的七曜山(這是一座西南——東北走向的大山,将施州和重慶、夔州隔離起來,山勢的寬度很窄,不到10裏,但是長度卻有300多裏,其間隻有7個山口,都設了關隘,全在大順軍手裏),牛介和張秀才就帶着四五千敗兵走到了七曜山的牛欄關口。
吳汝義當然是非常小心的,七曜山屏障一旦被明軍突破,那麽萬州、石柱、豐都可就難守了。
而萬州和豐都隻要失了一處,夔州府和重慶府之間的水路就會被切斷,夔州就會腹背受敵!
而夔門一失,四川的東門也就大開了!
所以吳汝義決定親自到牛欄關查看,看看到底是真牛還是假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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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