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子含淚跪在地上,緊緊咬住下唇,芷語在一旁小聲道:“夫人明知三小姐不會幫忙,爲何還要跪在受委屈。”
“我的委屈已經受了,如果能救念香最好不過,若不能也會讓老爺對沈覓香有不滿。”
本來以爲,老爺子會看在念香是他孫女的份上開口讓沈覓香救人,沒想到他如此無情,竟一點親情都不顧念。
“夫人爲了二小姐真是良苦用心,可惜,不知二小姐如今在牢中如何了。”芷語從來沒有見過夫人如此低聲下氣,甚至跪下來求人。
崔娘子心中也很擔憂,可他現在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求沈覓香去求求皇上網開一面。
花園中,沈覓香看到不遠處的涼亭伸手指道:“祖父,我陪你進去坐坐,走這麽久你肯定累了。”
“好。”沈老爺子沒有反對,在她的攙扶下走進涼亭。
沈老爺子坐下後,又拉着沈覓香坐到他旁邊的石凳上。
“祖父,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心狠,連親人都不救。”沈覓香猶豫下,還是把心中的想法講了出來。
沈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平緩道:“怎麽會,我的覓丫頭心心地最善良。”
“那祖父……”話到嘴邊她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沈老爺子看出他的面色爲難,接着她的話道:“祖父不會要求你做什麽,求不求情全在你。”
“祖父。”沈覓香靠在沈老爺子身上,心中壓抑的情緒終于好了很多。
“覓丫頭你要記得,你從來不欠别人什麽,更不要把别人的話放在心中。”沈老爺子知道這次的事是沈念香自作自受,無論什麽樣的結局她都要自己受着。
“謝謝你,祖父。”沈覓香陪沈老爺子在花園聊了很多,直到起涼風才攙扶他回去。
回到房間的時間,崔娘子還跪在原地,臉色蒼白,額頭汗水順着臉頰流淌。
她們剛進到房間,沈望緊随其後,看到地上跪着的人,眉頭一皺,厲聲對芷語道:“還愣着做什麽,趕緊把你家夫人扶起來。”
“是。”芷語伸手要去扶,崔娘子一把将她推開。
她抱着沈望的大腿傷心的哭泣道:“老爺救救我們的女兒,救救我們的女兒。”
“夠了,在這裏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有什麽話回房再說。”沈望也聽說了沈念香的事,就算心中最在氣憤,也不能當着沈老爺子的面發洩出來,隻能壓抑内心的情緒。
崔娘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哪裏肯就此放手,“老爺,若段公子肯開口,這事一定有希望。”
“閉嘴!”沈望起氣得渾身發抖,回手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房間響起,崔娘子被打的愣在那裏,甚至連哭泣都忘記,沈覓香和沈老爺子也因他的動作呆愣住。
“老爺你打我?”
過了片刻,崔娘子回過神捂着被打的微紅臉頰,不可置信的擡頭看着沈望。
這個她曾經以爲可以爲她撐起一片天的丈夫,如今竟然動手打她,崔娘子隻覺心中一片凄涼。
“都是你沒有教好念香,才會讓她一錯再錯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如今誰能救她?”恐怕就算他們真的去求情,也隻會讓皇上當成是同伴一起關入大牢。
“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們的女兒死在牢中?”崔娘子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不明白爲何隻是簡單的求一句情,所有人都不願讓沈覓香去說。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命裏該是如此。”沈望說出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痛心。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就算犯下天大的錯事又怎麽會不心疼,可這件事根本沒有回轉的餘地。
“我會去求皇上,至于結果如何我不能保證。”沈覓香不願接受這件事打擾祖父的心情,她現在隻希望祖父的身體可以快點好起來。
“覓丫頭,你……”
“祖父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畢竟她是我姐姐,而且我保證絕不會連累到沈家。”皇上決不會因爲她的求情改變旨意,更不會因爲她的求情責怪沈家。
雖然她也不想去救沈念香,但她從祖父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憂愁,其實祖父内心還是擔憂。
“謝謝你三丫頭,我就知道你不會不顧念親情。”崔娘子聽到她會進宮求情,連臉上的疼痛都忘記,高興的合不攏嘴。
“你要這麽做?”沈望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兒。
沈覓香淡淡一笑,“難道這不是父親希望的嗎?”
他一直以來的最疼愛的人是沈念香,如今她答應去求情他應該開心才對。
沈望口中發澀,看到女兒的目光心中有些難過。
沈覓香不想去看父親的臉,隻能起身告辭。
沈老爺子也覺得疲倦的很,便讓所有人都退一下。
崔娘子見目的達到,心中一陣喜悅,跟着沈望退出房間,看到要離去的人出身喚道:“老爺,不如去妾身那裏坐坐?”
“不必了。”沈望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崔娘子本來好轉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等她再次擡頭,面前的人已經離去。
崔娘子氣的臉色鐵青,膝蓋處傳來陣陣疼痛讓她顧不得其他,回去後别讓芷語叫來醫女。
醫女檢查一番,确定他膝蓋處隻是跪的時間太久有些淤青,留下一些揉膝蓋藥粉離去。
“夫人,三小姐真的會像皇上求情嗎?該不會隻是說說?”芷語正蹲在地上,塗抹了一些藥膏慢慢揉着崔娘子的膝蓋。
“應該不會。”可到底和皇上求沒求情又有誰知道,本來放下的心又提起。
沈念香陷害沈覓香好幾次,她會真心救念香嗎?
“夫人别太擔心,别忘了她院中還有我們的人。”芷語一邊揉着,一邊提醒道。
“恩。”如今她們能指望上的隻能沈覓香,除此别無他法。
沈覓香還沒等回到院中,沈望在身後出聲道:“你還在怪我。”
沈覓香停下腳步,“不敢,我怎麽敢怪罪父親。”
“聽你這話就有賭氣的成分,上次的事是爲父的錯,不知道在段非白保護下,你還受那麽多苦。”
若不是伍大娘子和他說,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沈覓香在大牢中被人動用私刑,知道這件事他十分懊悔,是他關心女兒太少。
“多謝父親關心,若沒事我先回去了。”沈覓香心中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歡喜的情緒。
沈望聽着她的語氣,無奈的歎息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