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利輕情。
“我真的錯了嘛?”
捏着米粒粗細,緊密編制的透明魚線挂繩,陳諾不苟言笑的坐在床榻邊上,心緒大亂。
如果按照商人的衡量标準的話,前世的自己算不得成功,但卻也非失敗。
可現實誠如秋桐所說,自己有了金錢,但卻輸了‘情’之一字。
親情,友情,愛情……
前世的自己都未曾感受過,緻死,也沒有一絲值得挂念的事,也沒有一個的人。
有人說人會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斷氣的時候,在生物學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時候,人們來參加他的葬禮,懷念他的一生,然後他在社會中死了,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把他忘記的時候,那時候他才真的死了。
如果按照這個說法而言,前世的陳諾現在恐怕已經是第三次死亡了。
想來,除了警方檔案庫裏的那一頁紙,和躺在銀行賬目上的一組數字記錄着他存在的痕迹外,前世已經沒有他存在的烙印。
“今生今世,我當如何?”
細細摩拭着挂繩,陳諾枯索愁腸,眼中斥滿了對未來的迷茫。
對比人生‘三死’現代倫理思想史上還有‘三不朽’。早在春秋時,魯國大夫叔孫豹就提出三立之言:‘立德’、‘立功’、‘立言’稱此爲‘三不朽’。
‘立德’,即樹立道德;‘立功’,即爲國爲民建立功績;‘立言’,即提出具有真知灼見的言論。此三者是雖久不廢,流芳百世,視爲不朽。
昏暗的燈光映照下,将陳諾面龐映的慘白無比,額間豆大的汗珠在臉上劃出痕迹,無聲的滴落在胸襟,陰濕肺腑。
“我本無根草,生于凡塵中!”
不知過了多久,陳諾猛然擡起頭,滿臉猙獰,撕心揭底低吼道:“可就算是微末凡塵,可也心向天空!一灘爛泥,也可以面對浩瀚的天空,站在最高處的石頭,就是星辰!”
男兒在世,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權!
倘無驷馬高車日,誓不重回故裏車!
前世平庸如蟪蛄,不知春秋與冬夏,緻死也未曾在那個時代留下屬于自己的烙印。
今世帶着國産五菱穿越,陳諾說什麽也不願這樣碌碌無爲活下去。
“富家翁?功名利祿?百姓人家?”
陳諾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緊握着護身符,滿臉癫狂道:“商之一字,唯利當先,今之一世,當以己身,奠我華夏根基,開我中華盛世,立萬世而不朽!”
用自己這一坨爛肉,爲整個民族奠基,沒準還能撈個不朽之功,這投資和回報,怎麽算好像都不虧啊!
陳諾癡狂大笑。
知道今夜,他這才找到這一世自己的目标!
若是将這一世當作本金投資,比起身後那滔天之功,眼下這點得失,算個卵蛋!
“二十八年!”
陳諾笑着從空間裏取出錢包,将身份證平攤在掌心,從小孤兒院裏長大,沒感受過什麽親情,友情,愛情,但卻有活命之恩。
“不管這個民族如何,養育之恩不敢忘!”
“聽聞母國慣有‘基建狂魔’之稱。諾不懂什麽政治,也不懂什麽變革,能做的唯有将此‘稱号’寄延下去。”
“王朝也罷、軍閥也罷、資本也罷,諾所能做的唯‘民生’兩字,不管這個時代發展成什麽樣子,都請母國諒解。”
從來不信什麽漫天神佛,但今夜陳諾卻捧着這張帶有國徽,象征民族風骨,烙印着自己存在痕迹的卡片,發自内心的由衷祈禱。
……
“大郎,昨夜睡的可還如意?”
清晨,就在陳諾坐在書桌前埋頭筆錄的時候,程處默那興匆匆的敲起了門。
陳諾精神質的打了個哆嗦,雙手一拂,瞬間将日記薄和筆記本收入空間當中。
這個空間半徑爲三米,空間内的東西可以取用自如,現實中的東西卻無法收到空間裏面。
昨夜陳諾仔細實驗了一遍,發現空間裏面的東西,哪怕是一滴水,隻要是在半徑三十米的範圍裏,他都能收放自如。
“還行,沒事你起這麽早幹嘛?”
陳諾揉了揉眼睛,一臉不情願的推開門:“現在剛到卯時,天都還沒露青呢。”
古代一個時辰換算兩小時,卯時也就是早上五點到七點。
“這還早?”
程處默斜着眼瞪着陳諾,龇牙咧嘴道:“俺熬了一宿了,若不是怕驚擾到你,俺寅時就過來找你了。”
“有什麽事?”陳諾心裏一動,不動聲色道;
“嘿嘿,俺爹幫你讨了個爵位,今天你得到太極殿聽宣。”程處默根本就不是什麽藏得住話的人。
“爵位?”陳諾心裏一驚。
看着程處默一臉赤城的模樣,想到昨夜秦婉兒勸他的話,陳諾心裏瞬間不是滋味。
“這還能有假?”
眼見陳諾滿臉驚訝,程處默頓時洋洋得意道:“昨天俺爹面見聖人直至半夜才回來,就你那爵位,單憑俺爹那張老臉還不是手到擒來?”
“呵呵。”
陳諾淡笑一聲,靜靜的看着程處默在那邊炫耀。
正所謂國之名器,不可輕授。
爵位就當下而言,可是彰顯皇朝權威,以此加強統治地位的重要手段,惟有稀有,才能珍貴;惟有嚴格,才能尊隆。
這東西雖說隻是個稱呼,但肯定會謹慎授予。
單憑程老魔的面子,着實有些誇大,但單憑那兩樣秘訣,沒有人撐腰的情況下也是有點懸。
總而言之,兩者算是互補。
不過那秘訣已經交易出去,現在對方舍棄自身利益,幫忙博個爵位,對陳諾而言是意外之喜,同樣這人情也是欠大了。
“按照你說的,我現在就得趕去皇宮,準備聽宣?”
陳諾扯了扯身上的衣袖,一臉尴尬。
昨日在程府洗漱,雖然身上算是幹淨了,但身上的衣袖卻還沒來得及換洗,上面滿是塵土污迹。
“那當然,不僅你要去,俺和房家那個棒槌也都要陪你一起聽宣。”
程處默滿臉騷包的撩了下頭發,語氣興奮道:“聽說是太極殿聽宣,俺還沒上過那太極大殿呢。”
嘴裏說着,程處默還有模有樣的整了下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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