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那房呆子,除了這地契,那一萬貫的‘驢打滾’呢?”
被房遺直晾在一旁,程處默頓時不樂意了,大聲嚷嚷着宣示下自己的存在感。
“一萬貫?”
房遺直神色古怪的盯着程處默,試探道:“你确定是一萬貫,不是五千貫?”
嘴裏說着,房遺直還探頭往工坊外瞅了兩眼。
“怎麽,難道俺這條胳膊不值五千貫?”程處默狠狠的唾了口唾沫,狠狠的揮舞了下挂彩的胳膊。
程處默到底是武門出生,那一匕首看似劃得兇狠,可實際上卻隻是皮外傷,休養個十天半月的傷口就能完全愈合。
“值,當然值了!”
至始至終一直苦着臉的房遺直,聽了程處默的話難得一笑。
房遺直眼睛眯笑,像是偷到雞的小狐狸,吊着嗓子道:“既然處默你都這樣說了,那你們宿國公府的五千貫,就由我們刑國公府出來。”
“當真?”
程處默原先還打算扯皮,他壓根沒想到房遺直會這麽的痛快,臉上不免生出一絲狐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這豈能有假?”
房遺直面色一整,試探的道;“要不我們現在就簽個契子?”
伸手從工坊櫃台裏抽出筆墨,房遺直下筆如飛,轉眼間寫出一張契子。
陳諾擡眼望去,大緻意思就是,刑國公府自願承擔宿國公五千貫的款子,宿國公府以後不得以任何途徑插手這筆款子,也不得以任何突進幹涉陳諾本人操作這筆款子。
了解大緻意思後,陳諾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怪異。
這特麽的怎麽看,都像是在刑國公府在給自己背鍋的樣子。
“如何?”
房遺直似笑非笑的将契子送到程處默面前,激言道:“敢不敢摁個手印?”
程處默全身猛地打了個激靈,心下被房遺直這麽幹脆的舉動給吓了一條。
但程處默到底是年輕氣盛,回了神便覺得自己剛剛失了顔面,頓時惱羞成怒道:“恁他娘的,俺有什麽不敢的!”
程處默揮手奪過契子,一巴掌拍在墨硯之中,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印在了契子上。
“給俺滾蛋!”
程處默将印有巴掌的契子猛地甩在了房遺直臉上,鼻孔仰天,一臉痞像。
對此房遺直也不動怒,笑着将契子卷起,托給管家道:“帶回去,讓我娘舅以邢國公府的名義,送兩萬貫過來!”
幹脆,利索,一點都不遲疑。
那管事的拿着契子應了一聲後,頭也不回的就往刑國公府跑。
搞的就好像怕人給奪了去一樣。
目送管事的離開後,房遺直扶手沖着陳諾道:“這些銀錢,不知大郎打算如何用度?可否讓我刑國公府沾上一筆?”
“房公子好打算!”
陳諾深深的看了眼房遺直,并沒有接話。
單單從自己需要萬貫錢财周轉兩月,就敢下這麽重的本,這房遺直對錢财的嗅覺,顯然要比程處默要高的多。
“一萬貫贈與大郎,我房家再入資一萬貫,不管大郎做什麽,十年内純利,我房家要七成利,如何?”房遺直笑着看着陳諾,也不催促。
陳諾擡了擡眼皮,輕描淡寫道:“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就拿不到這筆銀錢。”
房遺直搖了搖頭,輕歎道:“敢執筆書國運的人物,就算我房家不給,我也相信大郎能拿到這筆錢。”
“他程家不敢賭,但我房家卻想賭一賭大郎的魄力!”房遺直語氣铿锵,眼中帶着抹興奮:“況且,就算賭輸了,這點銀錢我娘舅家還是損失得起的!”
房遺直親娘乃盧氏嫡女,能讓他心甘情願稱聲娘舅的,想來也隻有範陽盧家那位了。
“多了!”
陳諾心裏微微權衡,緩緩吐聲道:“一年純利,分潤兩成!”
“五年,至少七成。”房遺直神色異常堅定。
“一層歸我,三成歸娘舅,最後三層.....”房遺直擡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不再言語。
陳諾順着房遺直手指望去,眉頭輕皺:“一萬貫就夠了。”
想要安穩的發展,那邊的一份子還真免不了,不過陳諾還是不甘心。
百科全書裏随便一個技術問世,其背後帶動的都是一整個産業,背後的暴利足以撐起一個沒落的小型世家。
一下子砍去七成利,陳諾說什麽也不能應下。
“那就換個條件。”
眼見陳諾一再推辭,房遺直面色嚴肅道:“出借大郎兩萬貫,一年期,我要後續三年盈利的九成!”
一個是直接給出,一個是出借一年;一個五年七成,一個三年九成。
房遺直本來就沒有打算給出這筆錢,他所做的不過是爲了提高第二個條件的籌碼。
雖然陳諾提筆寫國運,但萬一就江郎才盡呢?
兩萬貫也不是小數目。
要是陳諾同意了第一條,房遺直恐怕就得想法子推辭了。
但現在陳諾堅決不同意,那說明在對方眼裏,這兩萬貫不值他手中的秘訣,賣虧了啊。
“哈哈哈!”
眼見房遺直提出九成的分潤之法,陳諾頓時放聲大笑。
許久,陳諾笑聲頓斂,眼中閃過一絲冷厲道:“一萬貫,兩個月原數奉還!”
不管是五年七成純利,還是三年九成純利加歸還兩萬貫,對陳諾而言都是無法接受的。
有一萬貫在手兩個月,他有十足的把握把雪球滾起來。
先前房家想參與,陳諾之所以遲疑,無非就是想拉個保護傘。
現在看了,他是想多了,保護傘?不存在的!
想讓他幫忙打工,這房家未免想的太天真了。
“大郎真當如此打算?”
房遺直皺眉看着陳諾,半威脅道:“做生意漫天起家,坐地還錢,沒有刑國公府背書,大郎怕是連這東市的兩處産業都守不住啊!”
“是嗎?”
陳諾擡手摸了摸鼻尖,滿臉無邪,笑問道:“房公子說這話,可是代表你刑國公府?”
“哈哈哈...”
一旁的程處默眼見陳諾一臉單純,頓時放聲大笑道:“小諾你有所不知,眼前這位房公子可是刑國公府嫡長子,他的話自然能代表刑國公府!”
嘴裏說着,程處默咧嘴拍了拍陳諾的肩膀,道:“一萬貫兩個月,到時候要是小諾你承還不了,俺代表宿國公府幫你清了。”
程處默就是狗鼻子,從兩人的話裏,他又怎會嗅不到其中貓膩?
現在兩人談崩了,程處默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程處默腆着臉沖着陳諾道:“有宿國公府給你兜底,這分潤的事情全由小諾你說了算,你覺得俺爹面子值幾個錢,就分潤多少,如何?”
陳咬金的面子?
陳諾心裏暗自吐槽,鄙夷的掃了眼程處默。這特麽的也是夠滑頭的。
同樣是想分利,程處默這話說的就很有藝術感了。
不但兜售了個人情,利潤方面還少不了自己剛剛開出的底線。
自己剛剛可是說了,一年純利兩層的。
陳諾敢打包票,日後分潤的時候,他要是敢低于這個标準,那個混世魔王絕批會提着宣花斧來找自己,問問他的面子值幾個錢!
“程處默,你什麽意思!”
房遺直面色青黑的瞪着程處默,雙手指節握的一陣青白。
“俺什麽意思?”
程處默撓了撓頭,故作狐疑道:“俺幫兄弟還債,可違了那契子?”
“你....”
房遺直憤懑的指着程處默,一時間啞口無言。
按理說,對方确實沒有違背契子,墊付的那五千貫确實沒沾染。
但程處默鬧出這一茬,卻弱了他逼陳諾就範的手段。
切——
程處默不屑的冷哼一聲,揮臂将房遺直伸出的手指打到一旁,滿臉痞邪道:“俺既然沒違了那契子,那俺想幹什麽,關你屁事!”
程處默狠厲的瞪着房遺直,暗搓搓的揉了揉拳頭,尋思着要不要在補上兩拳,以解晌午時被埋伏的仇怨。
“哼!”
房遺直冷哼一聲,目光四下掃了兩眼發現沒什麽幫手,自覺不是程處默的對手,隻能咬牙後退了半步。
“房公子先前說的話,可是代表你刑國公府?”
看着兩人扯皮結束,陳諾淡笑着詢問一句,将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邊。
被程處默搞的一肚子窩火,現在又被陳諾直勾勾的看着,房遺直頓時心裏大怒:“我乃嫡長,自然能代表刑國公府!”
“好,有公子這句話,諾就放心了!”陳諾眯着眼,拍掌大笑。
房遺直看着陳諾一臉純真,不知怎麽的心裏一寒,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想要收回來怕是不可能了。
原本好端端的事情,被搞成僵局,房遺直暗自懊惱,目光狠狠的瞪着程處默。
若不是這憨貨,沒準他在施加點壓力,那分潤的事情就能成了。
“那萬貫錢财,不知是讓諾去取,還是房公子給諾送過來?”陳諾笑眯眯的看着房遺直。
房遺直冷哼道:“大郎既然以秘訣買賣,這錢我們房家自然是允與大郎,不過....”
說道這裏,房遺直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神色溫潤道:“這萬貫錢财屬實過于沉重,還勞煩大郎前往刑國公府自取。”
末了,房遺直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每天竭拜我刑國公府的人甚廣,但能進的了門的卻渺渺無幾,當然,大郎自然是例外的。”
感情是要自己一人去國公府邸般銅闆啊!
陳諾輕笑一聲,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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