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麽生意?”
程處默喘着粗氣,眉角青筋暴露的瞪着陳諾:“敢要這醉宵樓,你就不怕俺對你下黑手?”
“一座醉宵樓可不夠!”
陳諾笑着搖了搖手指,站起身虛望皇宮太極殿,呢喃道:“我還要你程家借我五千貫爲期一個月,同時還要你程處默的身份一用!”
“怎麽樣,敢不敢接?”陳諾含笑的看着程處默。
程處默順着陳諾的目光望去,沉默許久,随之陡然一咧嘴,神色睥睨道:“隻要你敢拿,俺就敢給!”
作爲程家嫡長子,功勳之後,程處默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好,這可是你說的!”
陳諾輕笑一聲,雙手壓在窗沿上,輕描淡寫道:“大唐戰馬至少止損三成的秘訣,增加農耕至少三成速率秘訣,選一個吧!”
前世陳諾搗騰古董閑暇之餘,也會看些網文小說,對于馬蹄鐵和曲轅犁這兩件東西,幾乎成了穿越古代标配,陳諾自然也不會放過。
這兩樣東西都是非盈利性東西,在當下更不是私人可以掌控的。
現在有這麽個契機出現,陳諾深思熟慮後毅然決定抛出來的。
至于自己進獻上去也不是沒考慮過,不過礙于身份限制,他還缺失根通天線,自己咋咋呼呼的把秘訣獻上去,會不會被人半路搶功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比起那虛無缥缈的功績,陳諾更注重當下。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有程處默這條上達天聽的線在,以後他有的是機會,這點功績給就給了。
當然,如果他程處默膽敢吃葡萄不吐皮,那就不要怪他把這葡萄架連根給端了。
咕咚——
就在陳諾心頭思緒百轉的時候,耳邊徐徐傳來程處默吞咽口水的聲音。
“此話當真!”
程處默雙眼冒着血絲,猛然捏住陳諾的肩頭,大聲嘶吼道:“涉及國策,造謠,那可是會死人的!”
作爲将門子弟,程處默雖然看似頑劣,但這兩條訊息背後涉及到的東西,他還是能揣摩一二的。
兩法不論哪一個,隻要是真切實際,皆爲無價。
尋常人得其一,便可立地封爵。
不要說一座醉宵樓,就算是宿國公府隻要陳諾能接的住,那都不是問題。
“選一個吧!”
将程處默手從肩膀上拍開,陳諾端起酒盅,淡笑着抿了一口,。
“如果俺兩個都想要呢!”程處默全身戾氣凜然,雙目血紅的盯着陳諾,幾欲癫狂。
“生意嘛。”
陳諾一口将清酒灌入喉中,走到程處默身前,拍着對方肩膀道:“隻要條件開的合适,都不是問題!”
程處默怔怔的看着陳諾,許久飒然一笑:“不知道‘諾哥’你這命值幾個錢!”
嘴裏笑着,程處默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刀。
“我的命?”
望着程處默手臂上血流如注,陳諾背後一寒,後腦勺汗毛直豎,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冷冽:“我的命,不說這大唐能不能擔得起,至少你宿國公府買不起!”
“好!”
看着神色驟變的陳諾,程處默大喝一聲,咧嘴笑道:“今天俺這個‘二愣子’就配諾哥你玩一把!”
說完,程處默大步走到門前,一把将包間門推開。
陳諾看着程處默魁梧的身影,眼角微微眯起。
走私本就是黑色産業,前世比這更兇險的場景他也經曆過,但偏偏他從程處默身看不到絲毫的殺氣。
這就有點意思了!
陳諾輕笑一聲重新坐了下來,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到上一盅。
“此間掌櫃的人,給俺滾過來!”
門外,程處默殺氣騰騰的爆喝一聲。
作爲程長子、醉宵樓的少東家,程處默帶人來到酒樓的那一刻起,就被夥計禀報掌櫃了。
程處默這一聲爆喝,聲音還沒落下,醉宵樓的掌櫃便連滾帶爬的跑到跟前。
“少爺,這,這是怎麽回事?”
那掌櫃剛到身前,便發現程處默胳膊挂了彩,鮮血染紅半片衣衫。
“小黑子,快去叫郎中!”掌櫃的當機立斷,吩咐人去找郎中。
“這是哪個賊人膽敢醉宵樓行刺!”掌櫃驚駭的同時,亦勃然大怒;
宿國公嫡長子在自家酒樓裏被行刺,這是赤果果的打臉,打宿國公的臉啊!
“不用!”
程處默大手一揮,随意割下一片衣衫,當着堂中酒客的面草草的包紮一下。
“今日俺同房遺直私鬥,那厮輸了耍賴,竟使人行刺于俺。”程處默單手錘在護欄上,氣急敗壞道:“若不是諾哥出手幫忙,俺今日恐難逃一難!”
說道這裏,程處默神色亢奮,大叫又罵道:“恁孫子,今天我非弄死他不可!”
這貨叫嚷的同時,猛地從懷中掏出先前那柄匕首,重重的砸在掌櫃手裏:“那我護身匕首,去府裏調親兵,給我把東市房家産業給我圍了!”
“房家?”
掌櫃拿着匕首愣愣的看着自家少爺,小聲詢問道:“少爺,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程咬金官拜右武位大将軍不假,但房家也不差啊!
論起來人家房玄齡也是個中書令,爵封邢國公,乃一朝大員。
程家真要是和房家剛正面,兩大巨擘對碰,鬧不好就是兩敗俱傷。
“哪那麽多廢話!”
眼見掌櫃遲疑不定,不肯挪步,程處默頓時暴怒,一腳揣在掌櫃身上,語氣森然道:“某以房家嫡長子的名義,罷你醉宵閣掌櫃之職。
現在就給某去調我爹親衛,順便把這醉宵樓地契給我拿來。
諾哥救我一命,這醉宵樓我就贈與他了!”
說完,程處默直接摔門而入,将包廂門死死的關上嗎,全然不顧門外紛紛議論。
“你說的那兩樣秘訣某都要了!”
看着包廂裏兀自飲酒的陳諾,程處默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醉宵樓現在就是你的,此外某再加房家東市産業一份。”
“可以!”
陳諾笑着舉起酒盅,質疑道:“這兩份秘訣你程家怕是吃不下,拉房家墊背的吧!”
程處默這一着玩的倒是溜,既隐晦解釋秘訣的來源示以忠心,又能順便搞點事情,自污混賬削減點帝王戒心。
隻是程處默搞出的這一茬,自己恐怕免不了要被李老二的百騎司查祖宗了。
不過總的來說,自己這邊不算虧,兩份東市産業價值至少萬貫起步。
這初期小雪球一旦攥成形,估計能滾到陳諾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地步。
“如果秘訣真的可行,那你以後就真是俺諾哥,如果是假的,明年今天某會爲你上炷香!”程處默默默的走到窗沿。
看着從醉宵樓裏四下散去的堂客,嘴角流露出一絲憨态。
這長安城怕是要提前熱鬧了!
無語的掃了眼程處默,陳諾暗自歎了口氣,呢喃道:“到底是城會玩啊!”
上層博弈,一舉一動都艱深晦澀,充滿政治意義。
此次程處默以嫡長子名義抽調親衛,劍刃出鞘豈會白刃而歸?
“我那一萬貫什麽時候能入賬?”陳諾扣了扣指甲,漫不經心道:“兩份,我得借用兩個月!”
“邢國夫人是範陽盧氏嫡長,你要是能接得住,不用還都行!”程處默咧嘴一笑,猩紅的舌頭輕輕舔舐了下唇瓣。
“這感情好!”陳諾眼前一亮,随手将桌上酒水菜食掃落一旁。
“可有筆墨?”
“單憑所願!”
……
“夫人,少爺的原話就是這樣的。”
程府,醉宵樓掌櫃面色拘謹的站在偏廳,小聲将程處默前後所說的話,全部一絲不漏的複述一遍。
唰——
首座上,崔氏猛地将程處默随身匕首拔出。
“這匕首乃我兒一歲那年,當今聖上親賜!”
看着匕首上尚未凝固的鮮血,崔氏面沉似水,足足遲疑了十幾息,這才悠悠道:“連我嫁妝都送出去,交易?看來事關重大!”
随着崔氏的聲音響起,整體偏廳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冒出一絲聲響來。
“來人!”
再三考慮後,崔氏猛然嬌喝道:“給我把老爺的八百親衛全都給少爺送過去!”
“是,夫人。”
偏聽外,親衛聽聞崔氏的吩咐,當下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跑去。
這些親衛都是和程咬金一路拼殺出來的生死兄弟,程府護衛嫡系中的嫡系。
他們可不管什麽對與錯,此時老爺尚在皇宮未歸,程府一切事物謹遵夫人少爺之命。
一陣兵甲铿锵聲中,崔氏目送着親衛往東市狂奔而去。
崔氏目光沉浮,沉吟許久,繼而又沖着貼身侍女吩咐道:“紅衣你持我玉簪,請房夫人到府一叙,就說多時不曾見于妹妹,姐姐甚是叨念。
對了,順便讓管家把醉宵樓的地契給少爺送過去!”
……
“就這兩張紙,你敢要價數萬貫?”
醉宵樓裏,程處默指着桌上兩張墨迹未幹的紙張,滿臉青黑,一副看死人模樣的瞪着陳諾。
那兩張紙上,一張上面随意的勾勒幾條墨線,另一張紙則随意的糊了四個巴掌大的墨點。
程處默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什麽毛頭來,這兩張紙給他感覺,完全就是小孩随意塗鴉之作。
“急什麽,不是還沒加注解的嘛!”
眼見程處默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陳諾不以爲然的咂了咂嘴,提筆在硯台裏輕輕刷沾了兩下。
前世倒騰古董爲了裝文雅,陳諾閑暇之餘曾練過書法,雖然比不上那些書法大家,但也算是入了門。
幾種字體雖不得其‘意’但最基本的‘形’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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