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日報:
今日,我省警方聯合執法部門成功破獲一起跨國走私案件。
據悉,由罪嫌疑人供述,目前尚一名犯罪嫌疑人陳某潛逃在外,其他犯罪嫌疑人俱已被捕。
據被捕人員提供的信息,嫌疑人陳某駕駛的車輛爲一輛棕色經典款五菱宏光S,其套牌照爲N13945,目前警方已根據線索鎖定相關車輛,正在執行最後的抓捕任務。
據警方提犯罪嫌疑人供檔案稱,潛逃的犯罪嫌疑人陳某爲泾陽縣人,其早期以走私販賣古董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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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現代稱之渭河,是黃河最大的一條支流,主要流經天水以及關中平原的岐山、鹹陽、長安、渭南等地。
遠遠望去河水就像一束絲絨似的在陽光下燦然閃爍,在兩岸赤楊和柳木之間,飛星濺沫,逶迤穿過。
已經三天了!
看着河床裏不斷彎曲,轉折起伏.像青筋般張翁搏動的渭河水,陳諾的長長的籲了口氣。
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被人糊了一臉翔一樣,滿臉青黑,看不到絲毫穿越者應有的喜悅感。
沒錯,就是穿越。
盯着雙手瞅了一遍又一遍,三天時間,除了确定這裏是渭水河畔、現在是武德九年之外,他甚至連自己是魂穿還是身穿都沒搞清楚。
勾着脖子看着水面上呈現出的倒影,望着水裏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屁孩,陳諾隻覺得雙腿之間隐隐作痛。
模樣倒是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出入。
這是十歲還是十一歲?
陳諾憋着張小臉,懊惱的抓了抓滿頭烏發,前世怎麽說也活到了二十八歲,難不成後面的十七、八年時間,全都被狗給吃了?
到底是穿越的緣故返老還童,還是借屍還魂,陳諾心裏是一點ACD數都沒有。
“大郎,吃飯啦!”
就在陳諾滿臉糾結,考慮要不要跳河裏,試試運氣,看能不能重新穿一次的時候,一道軟塌塌的聲音從他身後飄然響起。
那聲音中有帶着絲許甜膩,像是棉花糖一般糯軟,聽着就讓人心醉,想要上去啃上兩口。
沒由來的,陳諾心頭一軟。
這要是真跳下去了,回不回得去還是二話,但就算真回去了,估計也免不得要吃顆花生米。
想想還是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陳諾伸手狠狠的搓了兩下皺巴巴小臉,強行搓出一個笑臉,緩緩的轉過身。
來人是個俏麗的年輕女子,一襲淡粉色绮羅長裙,高挺的俏鼻上,一汪水眸似清泉般徹人心脾,女子皮膚細膩,面色晶瑩,兀自站在那邊如清風扶柳,平添一股嬌弱的病态氣息。
“知道啦,丫頭!”陳諾撅着嘴巴磨蹭的回了一聲;
自三天前他被秦婉兒從這渭河水裏撈起來的那一刻起,他陳某人就算是欠這丫頭的了。
正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丫頭?”聽聞陳諾一臉不情願的嘟囔,秦婉兒頓時柳眉倒豎,一改先前的嬌弱,仿佛發怒的雌虎般,氣鼓鼓的走到陳諾身前,探出兩根玉指,捉着陳諾耳朵嬌斥道:“沒大沒小的,叫阿姊!”
啊、疼、松、松手、疼疼——
感到到耳側涼玉般的觸感,陳諾眼珠子轱辘一轉,不管三七二十七張口便呼,凄厲的樣子好似朵即将被淩辱的小百花一樣,簡直就是聞着心傷聽着流淚。
面對陳諾撒潑的模樣,秦婉兒心底又氣又惱。
她自幼家貧,七歲的時候便被父親寄賣給了伶人,輾轉多年最後在這渭水河畔的望月閣中定居下來。
三天前當今聖上登基,大赦天下,金吾不禁,望月閣自是通宵共慶。
而她在一曲之後,暫歇時偶然聽說有人落水渭河,便心奇偷偷前去看了兩眼。
可這一看不要緊,卻是要了秦婉兒的命啊!
那落水之人脖子上帶着那塊銅質護身符,分明就是當初自己和母親去寺廟時候給給自家大郎求的那塊,護身符背面還淺淺的刻着個‘婉’字。
爲了避免認錯人,她還特意查看了那人的耳後,和自家大郎一樣,同樣有顆芝麻大的黑痣。
一别近十年,自己也近二九芳華,那個襁褓中的大郎,轉眼也成個十一歲的俊俏小生。
雖然不知道對方因何落水,但秦婉兒堅信,這就是自家的那個大郎!
好不容易将人救回來,秦婉兒現在又怎麽真的舍得下狠手?
“跟我回去吃飯!”
狠狠的瞪了眼陳諾,秦婉兒玉指輕撚,雖然捉着這厮的耳朵,但卻不着絲毫的力道。
陳諾見此也隻能輕‘唔’一聲,算是個回應。
陳諾現在腦裏當真是空白一片,根本就沒有網文小說裏提到的那些個前身記憶!
被人牽着耳朵,一路斜着脖子跟在秦婉兒身後,陳諾心裏極度的不情願。
不過好在那望月閣就依在渭水邊上,前後也就三四十丈的距離不算太遠。
“幸好沒人看見,不然就丢大發了啊!”
悻癢癢的嘟囊一聲,陳諾擡眼望,不遠處傲然凜立着一座華麗的閣樓,那閣樓足足有三丈高,上下共計有四層,碧瓦朱檐,彩旗飄揚,燈籠高挂,光鮮明亮,富麗堂皇。
講真的,在古代建上座這樣的閣樓,真當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臨近望月閣,秦婉兒很自然的松開玉指,沖着陳諾笑道:“今天是你彩衣姐姐親自下廚,你可有口服了呢!”
由于恰逢是晌午,望月閣的生意主要是傍晚那一段時間,所以除了閣内的幾名藝人外,倒也不見什麽人。
“彩衣下廚?”聽聞秦丫頭的話,陳諾嘴角微微抽搐,瞬間有着不含而簌的感覺。
這幾天,哪天不是彩衣下的廚?
在沒有炒菜的大唐,除些權貴外,尋常百姓家裏的吃食幾乎都是一鍋亂煮。
能加點粗鹽的都算是上好美食了,他實在提不起什麽食欲啊!
心裏哀歎,陳諾深深的吸了口氣,一副慷慨就義的着跟在秦丫頭身後走進望月閣的大門。
“大郎回來了,那我們吃飯吧!”
眼見陳諾走進門,閣内僅剩的十幾名素衣女子頓時喜笑顔開,莺莺燕燕的欠身坐下,一時間好似滿堂春花開。
在秦丫頭充滿壓迫感的目光裏,陳諾硬着頭皮貼着對方坐下。
大唐講究分餐制,望月閣雖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實際上卻異常的拮據,每個人的食盤裏,僅盛着個粗面饅頭加上碗稀飯。
額,自己的算是例外,有兩個饅頭。
陳諾象征性的碰了下碗筷,掰下一小塊粗面塞入口中後,周圍一群莺燕頓時不再拘禮紛紛開動。
低頭看着木碗中灰黑色半湯半水的粟米稀飯,陳諾不覺有點佩服起秦丫頭了。
這望月閣在半個月前還不是秦婉兒的。
望月閣原先的主人是一名胡人,也不知什麽原因突然就想把這望月閣連同後院給盤出去。
這裏雖然不是長安,但也算是緊鄰,所以價錢自然不會便宜,那胡人足足要了一千三百貫錢。
一貫錢折合1000文錢(良币)按照現在的物價,八錢就能買一鬥粟米,十錢就能買一鬥上米,十鬥一石。
一千三百貫足足可以買一萬三千石上米!
這時候當朝九品官員的月俸也不過才五石上米,這一萬三千石足夠發十個九品官員二十年的俸祿了。
如果換算到現代的話,按照科員基本工資七百多塊來算,這一千三百貫就是一百八十萬啊。
不得不得說,不管是現在還是前世,房價沒一個便宜的!
當然這也隻是理論上的數據,正所謂‘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現在的官員又有幾個是純粹的?
就連泥菩薩都有人趕着上香,這做官的誰還沒有幾個副業不是?
那胡人既然敢把房價要的那麽高,自然也有高的道理。
就以前的望月閣來說,一個月的流水就将近一百五十貫,刨去開銷,純利潤将近百貫錢财。
那胡人要價一千三百貫,不過是以前望月閣一年的利潤罷了。
輾轉近十年,秦婉兒多少也是有點存款的,裏裏外外合計起來也能有七八十貫的樣子,後話自然就不說了。
從姐妹們那邊東拼西湊,秦婉兒足足湊了五百多貫。
而那胡商得知秦婉兒有意盤下望月閣,也主動放手,痛快的表示願意給秦婉兒一年時間去籌款,不過需要多加一百貫的利息。
秦婉兒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當時想都不想直接就拍闆同意了。
跟在伶長後面漂泊了那麽多年,自伶長病故後,姐妹們一直飄無定所,現在有這麽個機會,實在是難得嘛。
于是兩人簽訂轉讓契約,秦婉兒先付五百貫定金,契約上說明,一年之後秦婉兒還需再支付餘下的九百貫錢。
如果到期未能足額支付尾款的話,那不僅五百貫定金不退,而且還要收回望月閣。
對此,秦婉兒絲毫不以爲意,按照望月閣的吸金能力,一年九百貫根本就不算什麽事兒。
不過,可惜的是,現實終究是現實。
秦婉兒到底是天真了些。
就在秦婉兒簽訂契約的第二天,那胡人便帶着望月閣裏的胡姬和一衆仆從撤了。
留下來的人裏,除了兩個年紀較大的嬷嬷外,就隻有六名姿色才藝俱屬一般的外來優伶藝女,這些人和她們先前一樣,都是寄居在這望月閣賣藝的。
而那些和胡人簽訂賣身契的人,又豈會留下來?
就算那些人願意,胡人也不同意啊!
想到這裏,陳諾無奈的搖了搖,仰頭一口将灰糊稀飯灌入口中,咧嘴問道:“現在閣裏還有多少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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