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堂,婚禮進行曲戛然而止。
背對着衆人宣誓的新娘,上一秒還光鮮亮麗,下一秒卻被潑成了落湯雞。
蘇笙扔掉手中空掉的汽油桶,在衆目睽睽之下,擠出兩行熱淚,聲嘶力竭的面向新郎控訴。“傅齊彥,我從十八歲起跟你,跟了整整四年,孩子打掉了三個,如今肚子裏懷着第四個,你卻跑來跟别人結婚,你怎麽對得起我!怎麽對得起我們死去的一個個孩子!”
話音落地,全場嘩然。
傅家大少爺天縱英才,馳騁商場,年紀輕輕便繼承了全部家業,是全帝都所有女人肖想的對象,背地裏,卻竟然如此不堪嗎?
不,不可能是真的。
“蘇笙,你瘋了吧!”新娘從狼狽中清醒過來,掀開厚厚的頭紗,露出一張蘇笙無比熟悉的臉。蘇笙旋即愣住,有些活見鬼。
司茵茵?傅齊彥要娶的女人,怎麽會是她?
“蘇笙,你毀了學校的名畫,賠不起錢就犯病了是吧!看不慣我好,蓄意來破壞婚禮!”司茵茵整張臉近乎猙獰,将手中的捧花狠狠的摔在蘇笙臉上。
但她不愧是美院的校花,公認的女神,即使是這樣,也依然無雙的絕色,隻不過嘴巴裏發出的,是陣陣惡臭。
“你個醜女,做什麽青天白日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傅哥哥怎麽可能看得上你,你脫光了衣服,連街邊的乞丐都懶得搭理你,立馬給我走人,保安,給我把她拖走!”
司茵茵頤指氣使,好一派女主人的姿态,保安蹭蹭蹭的上台,眼看鬧劇即将結束。所有人都認定了蘇笙是個瘋子,等着看她被踢出去。
“等等。”偏偏,傅齊彥冷着臉在這當口發了聲,無可挑剔的五官,從開始到現在,始終保持着淡定,或者說是漠然,他看着蘇笙的眼睛,“你想要什麽?”
這……
氣氛霎時變得微妙。傅齊彥這句話,無疑是變相承認了蘇笙之前的種種說辭。
剛剛還信誓旦旦挖苦蘇笙的司茵茵,一張如花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菊花,聽着台下議論紛紛,她有些擔憂的抓住傅齊彥的胳膊。可傅齊彥,并沒有扭頭看她。
“阿彥,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絕情。”
蘇笙破涕爲笑,從保安手中掙紮出來,一臉希冀的看着男人,“我想要你跟司茵茵分開,跟我結婚,我想要生下這個孩子,我們一起組成一個家。”
面無表情的傅齊彥聞言輕笑,眉眼溫柔的好似一泓春水,開口,說出的卻是絕情到底的話,“不可能!”
“阿彥……”蘇笙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
“好,好,你不要我。”她開始搖着頭往後退,顫抖着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打火機,神情癫狂道,“我今天就把司茵茵燒死,我看你娶誰!”
“啊——救命啊!”場面一下子失控,司茵茵尖叫一聲,順勢就要往傅齊彥懷裏倒,傅齊彥卻甩開她,沖到蘇笙面前,扭頭吩咐了一句,“保護好司家大小姐。”可,卻毫無感情。
拎起“失控”的蘇笙,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店會場。婚禮還在舉行,新郎卻中途走掉了,司茵茵獨自站在台上,簡直像個笑話。
“蘇笙,你個醜八怪!傅哥哥,你回來啊……”司茵茵一把打翻還沒來得及戴上手指的戒指,拎着裙子想去追。然而台下賓客亂做一團,将她死死擋住。
蘇笙被傅齊彥像拎小雞一樣的拎走。
當着大家的面,她不斷的掙紮,不停狠狠的打傅齊彥。可一出了衆人的視線,她就整個人變了張臉。
歇斯底裏的勁兒煙消雲散,轉而變得無比平和,左望右看,确定了走廊裏沒人。她小聲道,“好了可以了,放我下來吧。”
傅齊彥松手,蘇笙雙腳落地,拍拍胸脯,讓自己的小心髒安定下來,第一次當着那麽多人演這麽激烈的戲,她還真是壓力山大。不過已經過去了,計劃如期進行,完美落幕。
“傅先生,婚禮幫你毀了,之前說好的三十萬支票,拿來吧!”蘇笙露出八顆牙齒,朝傅齊彥遞出五根手指。
在學校弄壞的價值不菲的油畫,她得趕緊把錢還回去。
司茵茵說的一點兒沒錯,她已經快被學校逼的發瘋了,畢不了業不說,還面臨去吃牢飯,若非如此,她又怎麽會答應傅齊彥“假扮情人”大鬧婚禮的要求,自毀形象。
“我說傅大少爺,我還真是想不通你爲了什麽,司茵茵雖說人品很低下,但臉長得不錯啊,就算你不愛她,也不至于拒絕到甯願當人人喊打的‘渣男’,也不願意娶她吧!”
“司茵茵是我繼母的親侄女,她一力促成這筆婚事,就是爲了穩固在傅家的地位,你覺得,我會讓她們得逞嗎?”傅齊彥冷哼一聲,眼底滿是令人發寒的意味。
蘇笙抖抖腿,“貴圈真亂。不過也不關我的事,你快把錢給我。”
看着伸到眼前的白淨小手,傅齊彥薄唇一勾,冷笑道“錢先不急。”
“誰說不急?”蘇笙直接跳腳,“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三十萬不過是買個玩具的價格,可我們合作這麽愉快,一錘子買賣未免太過可惜。”傅齊彥忽然長臂一伸,壓着蘇笙的肩膀,将她逼到角落裏。
俯身,近乎于鼻尖貼着鼻尖。
男人故意壓低了嗓子,充滿魅惑的道“我想把合作契約變長,你覺得怎麽樣?”
仿佛被對方身上的冷意感染,蘇笙打了個哆嗦,仰望着傅齊彥的雙眼,裏面含着狐狸般狡黠的笑意,像是星光般璀璨,晃得人心神蕩漾。
難怪連自比女王的司茵茵,都那麽肯放下身段的倒貼。
妖孽!禍患!
蘇笙腹诽道,閉上眼睛,眼不見爲淨,“不要!我隻用三十萬,足夠賠給學校之後,我已經不想跟你有任何關系!”
傅家,司家,都是帝都數一數二的一流世家,這回毀了司茵茵的好事,就已經夠給她自己找麻煩得了,她才不要進一步作死。
“那好,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傅齊彥的雙眸驟然沉入一片深湖,後退兩步,拉開了與蘇笙的距離。
蘇笙一愣,緊緊地皺起眉頭,“你……你想賴賬?”
傅齊彥勾了勾唇角,一臉無謂的道,“你參與了這出戲,卻不肯演到底,有頭沒尾,觀衆又怎麽可能爲之買單,那麽我,又爲什麽要付給你錢?”
“還有,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否認你的說辭,報警,對于你今天當衆‘诽謗’我的行爲,我的律師會向你索賠多少?”
“你真無恥!”
這是裸的耍流氓,坐地起價!
不但不按照約定給錢,還反過來勒索她,蘇笙瞪着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堂堂傅家的掌權人,傅氏集團總裁,居然這麽不要臉。
“那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跟我去領證。”
傅齊彥說的輕飄飄,婚姻大事,在他口中宛如兒戲。
“你剛剛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拒絕我,現在又自打自臉,傅大少爺,這樣好嗎?”
蘇笙一臉嘲諷,卻聽傅齊彥冷漠又悠然的語調道,“我當然不會自打自臉,是你‘不依不饒,無理取鬧,以死相逼,所以我不得已,娶了你’,懂?”
懂你媽個頭!蘇笙義正辭嚴的準備拒絕。
眼前,三十萬支票卻迎風飛舞,一下封了她的口。
傅齊彥眼中好笑,在蘇笙上來搶之前,把支票重新收回了支票夾,“要麽領證拿錢。要麽被告坐牢。兩條路,你自己選。”
蘇笙知道,如果自己拒絕,他是真的會報警。到時候學校一筆債,傅家一筆債,還有司茵茵背後捅刀,坐牢絕不是開玩笑的,所以擺在她眼前的,實際隻有一條活路。
深吸一口氣,她咬牙道,“好,我答應。但你隻是爲了演戲而已,所以我覺得,假證就可以了,我們沒有必要真的登記。”
民政局門口。
蘇笙像縮頭烏龜般躲在門口的花壇旁,唯恐遇見熟人,丢人現眼。
不一會兒,傅齊彥邁着大步走來,颀長的身材,尊貴的氣質,宛如t台上的男模,十分惹眼。
“我在這兒。”蘇笙一手遮臉,一手招呼,“傅大少爺,辦個假證非要來這種地方嗎?”
“這裏的比較逼真!”傅齊彥看向蘇笙的眼神耐人尋味,扔給她兩本紅色小冊,封面“結婚證”三個大字,醒目異常。
果然手眼通天!
蘇笙看向傅齊彥的眼神,越發覺得像在看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婚禮砸了,不代表司家就死心了,我在公司還有會議,希望晚上回家的時候,我的合作夥伴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戰果。”
傅齊彥駕車離開,把蘇笙一個人丢在大街上。她這個氣呦,人家三言兩語,居然就将天大的任務甩在了自己背上。
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頭,蘇笙雖然不情願,但被逼無奈,下午她還是乖乖來到了傅家大宅……
gyuangongdibaozouzongcaibuke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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