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指着鼻子罵，眼看這一次是九死無生了，太子也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反正橫豎是死，他也要硬氣一回，不願再這般委曲求全了！
想到此處，太子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父皇，您真覺得是兒臣做的？”
皇帝看着太子到了這種時候還要垂死掙紮，不滿的冷哼一聲，直接開口回答。
“不論何事但凡做過，必然是會留下蛛絲馬迹，你之前做過的種種，暗衛早就已經查出來。所有的一切，都瞞不過朕的眼睛。”
皇帝感覺自己這個太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可歎他之前竟然覺得太子也許能做一個守成的君主，實在是太想得太好了。
過往的許多事情，并不是太子手段高明這才能輕易瞞天過海，完全是因爲皇帝感覺自己這個兒子太好看穿，并不相信他會掀起什麽風浪。
也是因爲皇帝從未将自己的兒子看作敵人，所以才一再的縱容。
直到瑞親王上一回差點就喪命了，皇帝發作過一通，那時候太子等人也安分了一點，這才讓他不再追究。
可惜太子從來都沒有想過皇帝爲他做了什麽，他依舊隻是看到自己。
“好了，如今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你的太子之位必然是保不住。朕會封你爲王，分封出去，也省得在朕眼前……”
皇帝悲憫的看着太子，感覺他不過是廢了太子的，已經算是格外體恤，并沒有讓太子就此一無所有。
畢竟自己這個兒子從出生之後就一直享受榮華富貴，若真是将他貶爲庶人，怕是這輩子就真的徹底廢了。
皇帝感覺自己還是留了幾分情面，希望太子能體恤他這個父親。
可惜，他的苦心并沒有被太子接受，反而在聽說要被廢掉太子之位後，太子徹底崩潰了。
“父皇，您真要如此薄情嗎？”
太子感覺自己的頭腦瞬間空白，那一點委屈不甘成倍放大，血液好像一下就湧了上來，讓他再也不願忍受，就要朝着皇帝撲上去。
“父皇，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您瞧不上我！您壓根就沒有正眼看過我這個兒子！”
太子感覺自己會被皇帝立爲太子完全是因爲他是嫡子，占着長子嫡子的身份，皇帝礙于面子不得不爲之，而實際上他一直都想要将他廢了，另外冊封器重的兒子。
想到這裏，太子也不願意再忍受，他雙目血紅，腦海中就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殺了您，兒臣就是九五至尊！殺了……”
一瞬間，太子就好像被什麽東西附身一般，口中嚷嚷着要将皇帝殺了，而他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朝前伸去，眼看就要抓上皇帝的脖子。
“太子！”
正在禦書房的内侍見了這一幕都吓得不輕，紛紛上去将二人拉開。
太子此時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力氣大得驚人，竟是直接将其中兩個内侍直接打倒在地。
他雙眼無神，眼睛空洞洞的盯着前方，好像就隻有皇帝一個目标。
皇帝見到這一幕驚愕不已，繼而狂怒，終于忍不住抄起硯台砸中了太子的頭。
“孽障！”
太子的頭被硯台的銳角直接擊中，大片血花直接滴落下來。
也許是因爲頭上的劇痛襲來，太子倒是終于找回幾分神智，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切。
等他回過神來，噗通一聲就直接跪倒在地，再不敢去看皇帝一眼。
“父皇……”
“傳朕的旨意……廢太子即刻貶爲庶人，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皇帝咬牙說出這麽一句，忽覺眼前一黑，竟是直接仰倒，昏了過去。
瑞親王在接到宮中傳來的消息後立刻連夜進宮，到了皇帝的床前，就見原本已經恢複康健的皇帝竟是在短時間内就老了許多。
“父皇……”
“你來了。”
皇帝靠在引枕上，看着自己這個器重的兒子，深感懊悔。
他覺得自己之前都太過偏心太子，竟然期望自己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可以長大懂事，有朝一日能成爲可靠的君王。
然而期望之所以美好，就是因爲它不存在黑暗面。
皇帝想到這裏就不禁苦笑出聲。
“父皇，不論發生什麽，兒臣必然都會在您身邊。”
瑞親王見到皇帝竟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也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表明态度。
聽着瑞親王的安慰，皇帝欣慰的點了點頭。
“好。朕知道你孝順。”
皇帝說着，輕咳了一陣，直到氣息喘勻了這才又開口。“他……廢太子現在被關押在西苑，若是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就去找他吧。等此間事了，就将他送出京城，永遠都别讓他回來……”
看皇帝這架勢是徹底放棄太子了，瑞親王聞言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都清楚皇帝始終在自己跟太子之間做抉擇，隻是皇帝對他器重，卻更寵愛太子，所以一會都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作爲一個父親，他一方面想要保全自己所有的兒子，一方面又不自覺的要寵溺最疼愛的太子，然而作爲帝王，他又想要權衡利弊。
皇帝始終在這種左右爲難的處境之中，終于什麽也做不了，直到太子耐不住寂寞，自己斬斷了父子之間最後一點感情。
可以說太子會走到這一步完全是自作自受，半點不由人。
不過瑞親王也沒有辦法給皇帝更多的安慰了，一方面他作爲皇子，太子也是他的手足，父親跟兄弟之間的事情原本就不該他插嘴，免得讓人以爲他心懷叵測。
另外一方面，太子之前做的錯事實在太多，問題非常嚴峻，他也不想浪費時間。
珍馐盟的那個首領既然已經尋得離開京城的辦法，後續還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浪，瑞親王不能放任這樣一個威脅存在。
放虎歸山無疑是給慶朝，給所有人留下一個後患。
“父皇，您好生修養，兒臣就不打擾了。”
瑞親王看着皇帝，父子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