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在下确實是對不住香柔姑娘。她先前告訴我自己是被拐到紅柳樓的，也求我幫過忙，拜托我幫她向家人遞個消息。可我當時就想着等我成親後就爲她贖身，也沒太在意。她說不定就是爲了這件事怪我……”
江籬跟趙景暄聞言不禁對視一眼，又急忙看向高公子。
“高公子，不知道香柔姑娘是何方人士？”
“據說是秋江城的，她說自己不知怎麽的就被人拐了，坐了很久的船之後被人販子帶到一處奇怪的寺廟，有尼姑供給她們吃食。她求了尼姑很久，可沒人搭理她。後來終于有一天關着她們的屋子被人打開了，卻是被直接送到了紅柳樓。”
高公子跟香柔的關系匪淺，自然也能從她口中聽說更多事情。
“我聽說她起初是不肯接客的，但被鸨母讓人毒打了幾次，不給吃不給喝，險些就要死了，這才不得不妥協。”
想到香柔的遭遇，高公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裏就是一疼，就想着她遇上了我，今後就不會再有這些事情了。可是到底是沒有将她的話當一回事。”
高公子聽說香柔的遭遇，心裏是同情的，但又覺得她說不定是故意編造可憐的身世博取自己的同情。
有些青樓女子爲了博得恩客的憐惜，的确是會編造一些故事哄人。
說到底這些所謂的恩愛情長都是騙人的鬼話，哪怕這位高公子看着像是對香柔姑娘情根深種一般，其實也不過是好色罷了。
若是香柔長得不夠美，這個高公子肯定是不會對她念念不忘，乃至成婚後就心心念念的想要爲人家贖身的。
也因此在得知香柔已經不在紅柳樓之後才會和老鸨起了争執。
若是他真的對這位香柔姑娘有深刻的感情，對方在提及自己的身世，希望獲得幫助的時候，他不應該這樣冷漠。
但是江籬并沒有想去過多的苛責對方，畢竟在高公子看來也許自己這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
江籬淡淡的看了高公子一眼，繼續追問。
“高公子，你跟香柔姑娘接觸的時候，除了聽她訴說自己的遭遇之外，可有什麽比較奇怪的，令你在意的事情發生？不拘是在香柔姑娘這兒發生的，我就是紅柳樓的其他姑娘身上的事情，也可說上一說。”
高公子見到江籬他們對紅柳樓竟然這麽感興趣，他橫豎是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想起鸨母那個态度，就想給她找點麻煩，當下就開了口。
“說起紅柳樓，古怪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幾月前還有一家人前來紅柳樓鬧事，直說老鸨拐走了自家的閨女。那一家人提及自家閨女失蹤有一年多，是一個熟人偶然到這兒做買賣才在花樓見到了這個姑娘的。”
“這家人應該是有點背景，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竟是真的将人帶走了。聽說那姑娘還真是當街被拐走的，這紅柳樓可真是了不得。”
江籬一聽到這話頓時就來了興緻。“那，高公子可知道這家人在哪裏？”
她想着既然真有人能從紅柳樓平安脫身，說不定還能以此作爲突破口查到點東西。
“這，據說是元揚城的，姓黃的人家……距離這兒也不遠。”
高公子喝酒喝得上頭，此時臉色漲紅，醉眼迷蒙的，說完這話就倒在桌上睡了過去。
江籬見狀不禁頭疼，朝着趙景暄看了一眼。
“紅柳樓這般膽大妄爲，足以見得背後的靠山究竟有着怎樣強大的實力才能讓他們如此猖狂。阿暄，你覺得下一步該怎麽辦？”
“還是先找到這戶人家吧。”
趙景暄歎息一聲，今夜從高公子口中确實是打探到不少消息，雖說都還是一些有待搜查的線索，卻也不算是白走了這一趟。
讓高公子的小厮将人送回，趙景暄就直接帶着江籬回了府衙。
一進到書房，他就立刻取出地理圖制認真的查看起來。
江籬見到他神色凝重，也好奇的湊上前看了一眼，卻是不太清楚他看着地圖想到了什麽。
“阿暄，你在想什麽？”
江籬既然看不出趙景暄的心思也不會自尋煩惱，直接開口詢問。
“你來看，這裏是秋江城，這是元揚城，這兩個地方距離中南府城都不遠，這三個地方剛好可以劃入到一個圈裏。若是按照高公子所說的那樣，這些女子都是被綁到了尼姑庵之後轉賣到青樓的呢？”
“他們還真是膽大妄爲！”
江籬看着地圖，心中覺得趙景暄的這個猜測很有可能。
“他們一開始就是将人藏在了尼姑庵或者寺廟之類的地方借此掩人耳目的，等到風聲過去，這才将人轉賣到秦樓楚館。這些人簡直不是東西！”
江籬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其實也是因爲感同身受。
之前被拐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被人關在那種地方的不好的記憶卻還是讓她記憶猶新。
“這些姑娘都是良家女子，一定受了很多折磨。而就算是被救了，不但名聲有損，心理跟身上也肯定是被折磨了。她們一定相當痛苦。”
江籬想到如今這個世界對女子的苛刻，幽幽歎息一聲。
趙景暄聽江籬的話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當務之急，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搜集證據，找到她們，将她們送回自己的家中。就算遭遇如此不堪的事情，家人未必會因此就厭棄了她們。隻有家人的親情才最能消弭她們的痛苦。”
不論什麽時候，隻要有家人作爲支撐，再困難的時候總會過去。
趙景暄覺得真正愛護女兒的人家是不會因爲她們遭遇過這種事情就對她們另眼相待的。
“嗯，你說得對！”
江籬聽了趙景暄的話，也覺得這話有道理。
她心裏則是在想着，若是這些女子獲救了，家族卻無法接受她們，那麽她就想辦法安頓她們，總不會比在青樓要更痛苦。
“紅柳樓一定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麽簡單，我們要不要查一查幕後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