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被卷入到皇子的争奪之中,他們說到底隻是小人物,根本就無法改變一個朝代的興衰榮辱,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已經十分困難了。
在這種情況下,皇位上坐着的人究竟是誰對他們并不重要,能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而趙景暄要是輕易被卷進皇子的争鬥,他們的小日子必然會遭到破壞。
“所以,你想要觀望?”
趙景暄的想法江籬雖然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她總是感到不安。
誠然,他們注定隻能被曆史的齒輪碾壓,但是如果什麽都不做,未必就能夠保證他們的生活不會被破壞。
“阿暄,我倒是覺得的接觸并沒有什麽問題。甚至,如果對方想要将我們拉上一條船,也未必就要拒絕。”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他們不圖富貴,但卻要求一求安穩的生活。
江籬可不相信他們不做什麽,别人就不會将他們歸入瑞親王的陣營了。
“瓜田李下尚且會遭人非議,更何況你們這次是要一起去赈災,旁人必然會猜測瑞親王跟你的關系。否則他一個親王在赈災這種重要的事情上,不選擇自己的親信,爲何要選你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江籬覺得瑞親王此舉真是非常陰險,完全就是逼迫他們站在他這邊。
但是形勢所迫,他們不可能當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肯定是被人歸入瑞親王這邊了。
“既然無法反抗,倒不如争取最大的利益,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江籬目光堅定的看着趙景暄,已經有了主意。
她知道這是在冒險,但是她并不覺得冒險有錯。
人生總會經曆許多出其不意,如果不能抓住機遇,那麽這一輩子就隻能碌碌無爲的過去。她不希望趙景暄因爲顧慮她而失去自己的大好良機。
“可是……”
聽着江籬的勸說,趙景暄的面上就露出爲難之色,他當然清楚江籬的話有道理,甚至可以說她的提議對他們來說,無疑是目前爲止最好的辦法。
可他一想到家人會被卷入到危險之中,就不免糾結起來。
“我沒有那麽脆弱,而且我一點也不想成爲你的軟肋。”
江籬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成爲能夠支撐你走下去的那個人!”
“好。”
趙景暄鄭重的點頭,既然江籬這麽說了,他這個大男人再瞻前顧後未免就顯得怯懦了。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笑聲一直飄得很遠。
月華擔憂的看着他們的背影,見到江籬夫妻倆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這才松了一口氣。
身邊的張清庭卻是不滿的湊近她,一臉的不忿。
“月華,你别光盯着他們夫妻倆看了,也看看我這邊。”
張清庭一臉的委屈,控訴月華對他的無視。
月華聞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擡手就在張清庭脆弱的耳根子上狠狠的一捏。“你還好意思讓我看看你?你自己都做了什麽,你自己說!”
“我什麽都沒做啊……”
突然慘遭襲擊,張清庭不禁一陣莫名,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這麽老實,究竟是哪裏惹了月華不高興。
“對,就是你什麽都沒做!夫人交代你研制的蟲藥究竟有沒有進展了?”
月華狠狠瞪了張清庭一眼,他忘了,她可沒有忘記,之前江籬分明千叮萬囑,交代張清庭想辦法研制出能殺掉蝗蟲的藥劑。
可是這家夥是答應下來了,卻是遲遲沒有任何進展。
他們再過幾日就要抵達梅州,眼看着麻煩正在朝他們逼近,現在卻是一點解決的辦法都沒有。
她隻要想到這一點就莫名心焦,偏偏某人竟然還不當一回事!
“月華,你聽我解釋啊。這件事确實是不能怪我。”
張清庭見月華提到這件事,頓時就苦了一張臉。
“我是學醫的,又不是學的獸醫,更何況蝗蟲那是獸嗎?那是蟲子啊!”
張清庭覺得自己簡直是快被委屈死了,可惜月華卻一點都不諒解他。
“術業有專攻,我又不是種田的,怎麽會了解蝗蟲的習性?偏偏江掌櫃又說一定要小心,制出的藥不但要能毒死蝗蟲,還一定不能影響到莊稼的生長。這不是爲難人嗎?”
“那就是你本事不濟。夫人既然說了,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月華簡直是江籬的腦殘粉,絲毫不覺得她的要求有問題,反而将一切都歸結到是張清庭太笨了。
她覺得江籬能想到折中主義簡直是太聰明了,一直以來大夥兒都隻是想到抓蝗蟲,在蝗災過去後趕快搶救。
江籬卻是能另辟蹊徑,想到這種法子來消滅蝗蟲。
如果真能用藥将蝗蟲殺了,不但莊稼能保住,說不定還能避免災荒!
看着月華一臉期待的樣子,張清庭隻有苦笑的份。
他突然感覺月華這麽崇拜江籬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至少對他來說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江籬自然不清楚他們倆之間的這段小插曲,事實上她也沒有多指望張清庭真能将農藥研制出來。
她也隻是提供一個思路,說不定運氣好,真能幫到一點忙罷了。
轉眼看着月華跟張清庭鬥嘴的樣子,她忍不住一陣好笑。
“也就現在還能放松一點,等到了梅州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
江籬對趙景暄微微一笑,感覺此時真是應了那句話,偷得浮生半日閑。
趙景暄伸手将她摟緊,身上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春衫一直蔓延過來,驅散了江籬心底的不安。
兩人就這麽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就像世間所有恩愛的夫妻一樣,眼裏隻有彼此。
選擇水路,就是看中了便捷平穩的交通特點。
但是随着大船的行進,他們也在快速的接近梅州。到了宣州之後,趙景暄又帶着他們改乘馬車,終于在第三天的清晨趕到了梅州地界。
薄霧中的晨光帶着一種神秘的朦胧,江籬透過車窗超外看了一眼,入眼的一切十分蒼涼,凄涼的情況甚至遠超她的預估。
城門口已有不少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無處可去,試圖進城求得一線生機,卻是被守城的官兵牢牢阻擋在外。
他們聽到動靜,就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狼,就要朝着他們的馬車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