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姐弟,卻也不能時常見面。”
有了後娘之後姐弟倆的生活就變得更加難過,父親是個自私自利,對子女的感情非常涼薄的男人,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家族如何,而是他這個人會如何。
也是因爲這樣冷漠的父親,他們姐弟在趙家的日子也是越發艱難,趙景霖在内宅并不能随意出入前院,也就不知道弟弟都過着怎樣的生活。
不過她以自己的處境就能推斷出,弟弟的日子必然是不好過的。
“我出嫁那年景暄才這麽高。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說着,趙景霖比劃了一下弟弟的身高,對江籬笑道:“他如今已經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可是,他是怎麽會受那樣重的傷……”
江籬聽着趙景霖的講述,其實趙景霖自己對弟弟的經曆都是一知半解,她很早就出嫁了。
也虧得父親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竟是将她嫁入了一戶大戶人家。
因爲生得貌美,丈夫對她倒是十分寵愛。
成婚之後她也就不用再像當初待嫁時那般,處處受氣,反而有了很大的自由。
今日也是因爲最近聽說百味居的美食,安景鎮的寺廟也很靈驗,這才跟着下人一起過來,打算在嘗過百味居的美食之後就去寺廟小住幾日,爲家人祈福。
聽着江籬的詢問,趙景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歎息一聲,這才緩聲說道:“其實,我出嫁後就不怎麽跟娘家聯系了。隻是,這幾年一直都有對景暄不好的流言傳出,隻說趙家的大公子是個不成器的。”
“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也猜得出這是後娘故意抹黑。隻是就算我再如何爲弟弟辯駁,這種事情也是無法改變多少。”
“那一日我隻聽說趙家來報,說景暄重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讓我趕回家中。”
說到這裏,趙景霖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當時我聽說家裏還要給他找沖喜的新娘,想借着這法子給他沖喜,讓他度過這一劫……”
江籬聽到這話,眼角不由得一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經曆。
不會這麽巧吧?
不過她沒有糾結,而是繼續追問。
“那麽後來呢?”
“後來?據說那姑娘抵死不從,我父親也隻能想别的法子。可是誰料我弟弟卻是沒有撐過去……竟是賭氣投湖了,說是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知道泡在湖水中多久,已經面目全非。”
說到這裏,趙景霖似乎想到了不好的回憶,面色一白。
“我到的時候,确實是看到了一具屍身,可是面目腫脹難以分辨。”
說到這裏,她就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皓腕,在上面一指。“但是我弟弟小時候被家中惡犬咬傷,這裏是有一處很明顯的傷痕的。”
當時趙景霖也以此爲依據,一口咬定自己的弟弟沒死,那個死去的人并不是自己的親弟弟。
然而不論是她的父親趙老爺還是後娘都不願承認,都想着盡快将這件事了結。
“他們自然是希望這件事盡快了結,父親生性涼薄,壓根不想查證。後娘卻是巴不得死掉的是我的親弟弟,如此我趙家的萬貫家财将來自然都落到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手中。”
趙景霖也是清楚這一家子都是怎樣的人,所以對趙家失望透頂,最後索性就帶着丈夫回家了。
“我知曉那并不是我的弟弟,隻是卻不知道景暄究竟去了何處。”
她說到這裏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如今他既然都忘了那一切,反正那樣的家也沒有什麽好留戀,倒不如現在的日子自在了。”
趙景霖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江籬一眼。
“我看,他對江姑娘也是有些不同,不知江姑娘怎麽看他的?”
江籬真是要佩服這位姐姐了,一開始見到了被傳已經去世的弟弟,之後又聽說了弟弟失憶的事,也虧得她這麽快就接受了這一切,現在竟是還有心思來追問她是怎麽看待趙景暄的了。
江籬不禁滿頭大汗,真是不知道該說這個姐姐是心大,還是豁達。
“他是個好人。”
江籬無奈,幹脆的發出一張好人卡。
剛才有一瞬間她還當面前的趙景霖是她家大壯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桃花,不知何時辜負了人家,這才惹得債主上門讨要說法。
隻是沒想到這并不是什麽桃花,也不是什麽紅顔知己,竟然是親姐姐找來了。
“好人啊。總是要覺得他好,才會有别的可能不是嗎?”
江籬原本以爲趙景霖得了這個解釋,可能就不會再追問下去,沒想到她竟然是出人意料的樂觀,竟是說出這麽一句。
江籬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差點沒被這句話驚得嗆死。
“咳咳……姐姐這話說得……”
“很有道理不是嗎?”
趙景霖朝江籬調皮的眨了眨眼,一副看着弟媳婦的眼神。“好了,反正隻要知道景暄沒事,我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那個家不會也罷。隻是便宜了那些人。”
江籬發現趙景霖其實是個很活潑的性子,兩人交談甚歡,竟是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她說起趙景暄小時候的趣事,繪聲繪色的,江籬甚至都能透過她的描述看到那個有些調皮的小男孩。
臨别前,趙景霖抓着江籬的手一臉不舍。
“景暄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我這弟弟吃了太多苦,遇上你就好了。”
江籬莫名就被人托付了弟弟,感覺壓力真不是一般大,但是不得不說趙景暄能留下對她來說也是一件樂見其成的事情。
“嗯,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江籬重重點頭,見到趙景霖要離開,忙追問道:“姐姐不跟大壯說幾句嗎?”
“不用,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趙景暄站在門口看着兩個女人依依不舍的樣子,隻覺得這世界真是處處充滿了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