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珊巧笑道:“你少騙我,照你這麽說,六猴兒豈不是很聰明,他每天老是想東想西的,可我看他沒聰明到哪兒去啊。”嶽靈珊話落,人已走到楚天歌身旁站定,淺藍色衣裙在山風吹拂之下獵獵作響。
此時,已是深秋,傍晚天氣有些涼。楚天歌見嶽靈珊穿的有些單薄,便起身接過嶽靈珊提着的籃子,然後往山洞走去,嶽靈珊跟在後頭。楚天歌一邊走一邊煞有其事地說道:“六猴兒那是胡思亂想,我這是深刻思考,哪能相提并論。”
嶽靈珊笑道:“小鴿子,你臉皮爲嘛那麽厚?每次都老喜歡自誇。”
楚天歌不以爲意道:“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培養自信。”話落,二人已進入石洞,楚天歌找了塊石頭坐下,然後放下飯籃子。
嶽靈珊坐在楚天歌對面的石頭上說道:“你騙誰呢,這就還能培養自信?”嶽靈珊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塊布鋪在地上,然後把籃子中的食盒取出,依次擺放在布上。
總共六個食盒,兩飯三菜一湯,菜爲兩葷一素。嶽靈珊先是遞給楚天歌一盒飯,見楚天歌接過去之後,便自己拿着一盒飯說道:“吃吧,這可都是我煮的,你看下好吃嗎?”嶽靈珊夾了一塊肉放楚天歌碗裏,然後一臉
楚天歌依言夾起飯盒裏的肉,一邊吃一邊笑道:“嗯,好吃,跟師娘比也差不了多少。”楚天歌咀嚼幾下,然後吞下肚子,随即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楚天歌表情雖略顯誇張,但客觀來講,他必須得承認,嶽靈珊煮的菜确實不錯。
嶽靈珊見狀,嘴角跟眼角滿滿都是笑意,不過嘴上卻說道:“哪有娘親煮的好吃。”嶽靈珊一邊說,一邊頻頻給楚天歌夾菜,然後一臉滿足地看着楚天歌吃。
楚天歌見狀,便知嶽靈珊是越陷越深了,不過好在他就要走了。楚天歌一邊接過嶽靈珊夾的菜,一邊說道:“珊珊姐,不用那麽客氣,我自己來就行了。”
爲何明知嶽靈珊對他情根深種,楚天歌還返回華山,而不選擇在外邊練功?
其實,楚天歌本不打算回華山,但念及嶽靈珊武功修爲過低,擔心她往後行走江湖會遇上危險,便想着回來教她一些武功。再則就是在外邊練功确實不便,無人護衛,一個不小心,便要走火入魔,所以才想着會華山。最後的原因是他确實很久沒見過師父跟師娘了,便想着回來見上一面,因爲此去,可能便永不再見。
思忖至此,楚天歌便開口說道:“珊珊姐,從明天起,我教你武功吧。”
嶽靈珊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大喜道:“真的嗎?”話落,嶽靈珊見楚天歌點頭,俏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她想不到,老是特意避開她的小鴿子,竟然會主動教她武功。
見狀,楚天歌心下越發愧疚,他腦海突然浮現前世一句詩: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楚天歌不再言語,隻是默默地吃飯,嶽靈珊見狀,也沒在說話,而是一邊吃飯,一邊看着楚天歌吃飯……
翌日,嶽靈珊依言來到思過崖跟楚天歌練武,楚天歌便教她《易筋經》,不過楚天歌沒跟嶽靈珊說,她所學的乃是《易筋經》。
楚天歌深怕麻煩,因爲《易筋經》乃是少林寺鎮寺之武學,江湖皆知。所以,當嶽靈珊問楚天歌要教她何種武功之時,楚天歌隻是編了個謊話,說是無意中得到的武功,見效果極其厲害,便打算教她。
嶽靈珊聞之,很是欣喜,隻因楚天歌願意跟她分享所得,便表示楚天歌對她也是有意的。
當然,嶽靈珊所想,也不算錯,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楚天歌沒法回應她這份感情。
就這樣,楚天歌便從這一日開始,在自己修煉《易筋經》的同時,也教與嶽靈珊,這一教便教了整整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裏,本是先天武體的楚天歌,在道爺的幫助下,直把《易筋經》練至大成,如今的他已達到半步宗師的境界,與當初的南宮無夢相比,也不遑多讓。
不過,楚天歌估計如今的南宮無夢,可能已經晉升爲宗師了。畢竟,你在進步的同時,别人也有可能在進步。
楚天歌把《易筋經》練至大成後,心知該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楚天歌是在夜裏離開的,他沒有當面告别,而是寫了三封信,一封給師傅,一封給師娘,還有一封是給師姐,然後便下山去了……
翌日清晨,嶽靈珊醒來,欲要梳妝,卻見妝台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寫着“小鴿子留給珊珊姐的信。”
嶽靈珊心生不好的預感,趕忙拆開信封,打開信紙看将起來,隻見信上寫道:
珊珊姐,我走了,我這一走便不再回來了。你看到此處,可能要找我了,請不要找了,你找不到的,此時的我已經去往别的世界。
我知你喜歡我,但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情意。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世界,卻因爲一場意外,而靈魂轉生到你的世界。
我不知你是否相信我所說的,但在那個遙遠的世界,我已經娶妻生子,我必須回去找他們,所以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情意。
如果我的離去讓你感到悲傷,那麽請你恨我吧,但千萬不要等我。
不多說了,我走了,請你多保重,勿念!
嶽靈珊看完,淚流滿面,妝容都未梳,便直接沖出閨房,逢人就問:“有沒有看見小鴿子?”
與此同時,嶽不群跟甯中則也剛好把信看完,二人臉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可他們心情還未平複,卻聽弟子前來禀報,說他們兩人的女兒跟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人問楚天歌在哪。
嶽不群先讓弟子退下,然後與妻子甯中則對視一眼,二人心知楚天歌肯定給女兒留信了。不然女兒嶽靈珊不會如此,女兒對楚天歌的情意,二人是知道的,也心中默許,可誰知卻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真是天意弄人。
嶽不群跟甯中則隻是簡單梳洗一下,便推門而出,去找嶽靈珊,以免出事。在弟子的指路下,二人在嶽靈珊的閨房面前找到了她。
隻見嶽靈珊雙手抱着膝蓋坐在台階上,通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神色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嶽不群二人見狀,心中很是擔心,趕忙走上前去。甯中則坐下,把嶽靈珊摟在懷裏,然後心疼地溫聲說道:“珊兒,難過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被甯中則摟住的嶽靈珊恍然回神,眼淚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嘴上哭道:“娘,小鴿子走了,他說要去别的世界,再也不回來了。娘,你說小鴿子是不是嫌我粘人,或者不喜歡我,然後才這麽說的?”直到現在,嶽靈珊還是不相信楚天歌所言,世上怎麽還會有别的世界呢?
别說嶽靈珊不信,就連嶽不群跟甯中則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楚天歌信裏所寫的東西是真的,這世上竟然還有别的世界。可二人一想到楚天歌平時的爲人,向來都很穩重,從未妄言,便有幾分相信了。
所以,對于嶽靈珊所言,甯中則一時難以回答。但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她一邊輕撫嶽靈珊後背,一邊溫聲說道:“怎麽會,我們家珊兒這麽漂亮,天兒怎麽會不喜歡。他應該真的去了别的世界了,不然肯定不會不喜歡我們珊兒的。”
嶽靈珊仰頭看着甯中則,美目中含着驚喜,臉上又帶着幾分不确定道:“真的嗎?那小鴿子還會回來嗎?”
甯中則見狀,鼻子有些發酸,眼淚差點便要掉下來。她拼命忍住,然後溫聲道:“會的,等他想珊兒的時候就會回來了,所以你每天都要好好的,等天兒回來,才能見到你最好的一面。”
其實,甯中則心知,楚天歌此去,可能就如他所說,再也回不來了。但她實在沒辦法狠心告訴女兒事實,這對女兒來說,真的是太過殘忍了。
嶽靈珊聞言,趕緊從甯中則懷中坐起,然後說道:“那我趕緊梳妝去,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醜,不能被小鴿子看到。”話落,嶽靈珊便起身往身後的閨房行去,推門而入……
甯中則見狀,眼眶霎時通紅,她趕忙用袖子擦了擦,她實在不放心女兒一個人,便起身跟着嶽靈珊一起進入房内。
嶽不群見妻女皆入房,他不方便進去,便轉身回房。他一邊往卧房走,一邊在腦中思忖今早之事……
今早,甯中則把嶽不群叫醒,然後遞給他一封信。嶽不群帶着疑惑接過,放眼看去,隻見信封上寫着兩行字。
第一行寫着“不孝弟子楚天歌敬上。”
第二行寫着“師父啟。”
嶽不群心生疑惑,便拆開信封,取出信紙看了起來。隻見信裏寫到:
敬愛的師父,徒兒要走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徒兒此去,便不再回來了。
徒兒本不是此方世界之人,卻因某些變故,得以投胎轉世,生于此方世界。又蒙上天眷顧,被您跟師娘于破廟中撿到,并帶回華山養大。
與我而言,您二老雖非徒兒之親生爹娘,但在徒兒心中,您們便是親生爹娘。
對于您二人的養育之恩,徒兒很是感激,本想給您二人養老送終。然而徒兒在前世還有未了之事,還有父母妻兒,所以徒兒必須回去,望您二老别怪。
雖然徒兒沒法在您身旁伺候,但養育之恩終歸要報答一二。徒兒知道您心存大志,欲要光大華山門楣,卻苦尋不得其法。
是故,徒兒自作主張,夜闖少林,僥幸竊得少林絕學《易筋經》與《洗髓經》。徒兒念及師娘爲人正直,此事不宜讓她知曉,所以便把經書藏于您卧榻之下。
五嶽并派将至,左冷禅此人武功高強,心狠手辣,頗有枭雄之姿,必爲師父大敵。是以徒兒打算離去之前,前往嵩山除去此人,爲師父登臨五嶽盟主掃清障礙。
徒兒能爲您做的隻有這麽多了,最後望您保重身體,善待師娘,切勿以徒兒爲念!
以上便是嶽不群信裏的内容,他看過之後,心中驚疑不定的同時,又帶着幾分欣喜。
驚疑不定是因爲平時不顯山露水的楚天歌竟能看破他心中所想,這讓他有種渾身赤.裸的感覺。欣喜的是楚天歌在知道他心中所想之後,竟然爲他做了如此之多。
嶽不群看着手中的兩本經書,神色複雜,心中更是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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