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戰鬥正在繼續,後方的朽木稙綱卻揪心不已。
不斷有前方的潰兵逃竄到本陣附近,而朽木稙綱派出去的偵番也根本帶不回什麽有用的信息。
看着漆黑的夜,朽木稙綱終于還是坐不住了。
“傳令,全軍出陣,迎擊敵軍!”
朽木稙綱雖然無法知道襲擊己方的京極家兵勢具體有多少人,但是想來總體的人數也不會太多。
畢竟高島郡的情況他們實現也已經摸清楚了,整個高島郡的可戰之兵不會超過一千人,而且這還是在給京極家動員兵勢的時間的情況下。
而現在國衆聯軍們對京極家展開突然襲擊,京極家根本沒有時間去準備,所以襲擊己方的敵軍恐怕隻有六七百人,甚至更少。
而朽木家這次出兵共計人數一千五百多人,即便前陣和次陣已經被擊潰,但光是朽木稙綱的本隊便有百人,不管怎麽看都是處于優勢地位。
換句話說,朽木稙綱根本不慫。
朽木稙綱的本隊距離宮川賴忠隊隻有不到三裏的路程,即便是在夜晚抹黑進軍,半個時辰的時間也已經趕到了。
但當朽木稙綱趕到戰場的時候,宮川賴忠隊已經所剩無幾了。
看着不少在戰場中浴血奮戰的自家武士,朽木稙綱要緊了牙關飽含憤怒的吼道:“敵軍就在眼前,大家沖啊!”
“喔!”
朽木稙綱的本隊都是從直領征召的農兵,另外還有數十名武士,戰鬥力倒是頗爲可觀。
當數百名生力軍加入戰場之後,戰場中原本處于劣勢的朽木家逐漸穩住了陣勢。
宮川賴忠右臂鮮血淋漓,身上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與長坂信政交戰了數十合,宮川賴忠早已經知道自己并非長坂信政的對手,隻不過是憑借心中的最後一絲信念才讓自己堅持到現在。
而現在聽到援軍趕到的消息之後,宮川賴忠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然後沖着身前的長坂信政笑了笑,随後帶着解脫的神情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長坂信政緩緩收起槍,然後抽出腰間的肋差上前騎在了宮川賴忠的身上,一手提起宮川賴忠的頭發,順着脖頸處便劃拉了一刀。
“敵将已被我長坂彥五郎讨取啦!”
喔!
見敵方大将被己方武士讨取,沼田家的農兵們頓時士氣大振。
反觀朽木家一方,則頹勢明顯。
特别是附近的農兵看清楚長坂信政手中舉着的首級乃是宮川賴忠之後,更是一臉的惶恐。
宮川賴忠可是朽木家公認的兵法第一人,現在連宮川賴忠都死在了對方的手中,對于朽木家的士氣打擊可以想象有多大。
“父親大人!”
後方的宮川賴平雙目含淚就要沖過來找長坂信政拼命,但被身側的幾名側近死死拉住。
宮川賴忠僅此一子,若是宮川賴平再出了什麽意外,那麽宮川氏便就此斷絕了,而他們這些宮川家的側近和小姓們,也便沒有了前途。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宮川賴平的性命。
朽木稙綱也注意到了戰場上的變化,不多時便從附近農兵的口中獲悉了陣中讨死的乃是宮川賴忠。
“混蛋,宮川薩摩與吾情同手足,不曾想今日隕落于此!”
“京極家,吾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朽木稙綱與宮川賴忠私交甚好,好友今日命喪于此,朽木稙綱簡直都快氣炸了。
盛怒之下,朽木稙綱已經顧不得其他,立刻指揮兵勢投入了戰場。
沼田家的農兵雖然士氣高昂,但畢竟隻有三百來人,面對七八百朽木家農兵的沖擊,還是有些吃力的。
好在有京極高政等武士頂在最前面,戰鬥依然呈現僵持狀态。
位于戰場後方的朽木稙綱看着戰場上打得難分難解的戰況眉頭緊皺。
來到戰場之後,朽木稙綱更加堅信了京極家的兵勢并不多這一猜測。
但是怪就怪在,明明數量占優的本家爲什麽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呢?
仔細觀察了一番,朽木稙綱很快發現了問題。
當即,朽木稙綱指着戰場上幾個奮戰的英姿問詢道:“那幾名武士作戰極爲骁勇,斷然不是無名之輩,可知道對方的身份?”
“回主公,據農兵所言,對方陣中有京極家少主京極左京進,此外還有畑山内藏助、林左兵衛等數名武士,皆是威名近江的猛将!”
“什麽?”朽木稙綱聞言一驚,“京極左京進怎麽會在此地?”
“莫非京極家早有準備?”
一想到這裏,朽木稙綱心裏竟有些虛了。
朽木稙綱等人的計劃原本是殺京極家一個措手不及,但沒想到來到海津城之後卻反被京極家将了一軍。
而且地方陣營中居然出現了京極高政的身影,這就不得不讓朽木稙綱擔心這是京極家早就安排好的一切。
若真是這樣的話,今夜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發生。
“本家的偵番可有什麽最新的情報傳來?”
“海津城附近是否發現京極家的大軍?”
朽木稙綱現在不得不開始考慮這場合戰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偵番并無消息傳來,海津城附近也并未發現任何敵軍!”
“奇怪!”朽木稙綱皺着眉頭,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京極高政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而既然京極高政來了,那不可能是單槍匹馬前來的啊,京極高政勢必是帶着兵勢來的。
但爲什麽戰場裏京極家的足輕就這麽三四百人?
朽木稙綱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戰場上的京極高政知道朽木稙綱的心中所想的話,恐怕會忍不住笑出聲。
少年,你真是想多了。
事實上,此時的京極高政已經萌生退意了。
本來這次夜襲的目的也不是要全殲朽木家,敵衆我寡之下根本不現實。
能夠擊破敵軍前陣和次陣并且讨取了朽木家的大将,這已經起到了打擊敵軍士氣的作用。
可以預料到,一段時間内朽木家是不可能再有攻擊海津城的能力了。
而此刻戰場上京極家的兵勢處于劣勢,之所以還能堅持住,完全是因爲京極高政等人的奮戰。
但人力有時盡,京極高政可不敢保證再打下去自己等人還能保持現在的狀态。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占了便宜便走。
裝了b就跑,真刺激!
沼田光兼這時候也來到了京極高政的身側,憂心忡忡的說道:“左京進殿,戰場上的敵軍越來越多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情況不妙啊。”
京極高政點了點頭,“越中守所言極是,立刻傳令吹法螺退軍!”
“哈!”
京極高政的命令下達,陣中幾名手持法螺的足輕連忙将法螺放在嘴裏有節奏的吹了三下。
嗚嗚嗚
三聲法螺聲響,撤退的命令已經下達。
正與朽木家足輕接戰的沼田家農兵連忙在武士們的指揮下開始後撤。
密切注視着戰場一舉一動的朽木稙綱也察覺了京極家的動向,看着不斷後撤的京極家兵勢一臉的猶豫不決。
一名朽木家武士連忙在朽木稙綱的耳邊急切的說道:“主公,敵軍開始潰敗了,還請下令立刻追擊啊!”
“不能追!”
朽木稙綱态度堅決的說道:“對方乃是京極左京進,這定然是引誘我們追擊的誘敵之計,前方密林之中恐怕還有伏兵。”
“傳令全軍,按兵不動,敢擅自追擊者立斬!”
就這樣,面對京極家的撤退,戰場上的朽木家兵勢居然就這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沼田家農兵的身影逐漸消失。
一刻鍾之後,看着風平浪靜的戰場,朽木稙綱終于松了口氣。
能在大名鼎鼎的夜叉三郎手下不敗,自己可真是指揮出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