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廉感覺自己今天一定是走了大運了,否則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肥羊送到嘴邊?
來到這座本慶寺已經倆年有餘,順廉接觸過的人基本上全是山下村子裏的農民,靠村民們的接濟以及在山中開墾了一座菜園子維持生計。
這座寺廟在順廉來到此處時便已經荒廢了好幾十年了,這寺門本就是腐朽嚴重,平時刮一陣風順廉都害怕寺門會倒,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有幾個冤大頭往槍口上撞,順廉心中頓時看到了重新“裝修”本慶寺的希望。
笠原清綱本就是信佛之人,再一聽順廉這麽一說,也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爲确确實實是冒犯了佛主。雖然感覺這座寺門爛的有些不對,但是在佛主面前,笠原清綱還是選擇了認栽。
“請恕在下魯莽,還請大師不要見怪!”
“山門既已損壞,在下願重新修複此門,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順廉伸出手用手中的木杖敲了敲笠原清綱的背部,然後說道“這位檀越莫非以爲此事這樣便可算了?”
“大師的意思是”笠原清綱頓時心裏一陣肉痛,看來今天這頓血是肯定要出的了。
順廉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僧袍,“本寺從未有外鄉人來過,今日幾位能到此處也證明你我有緣!”
“本慶寺上下破舊不堪,貧僧一直有心修繕寺廟,奈何既缺人手又缺錢财,幾位一看便身份不凡,不如捐獻些許财資,助貧僧修繕寺廟如何?”
“如此,想必佛主也會原諒檀越适才的魯莽吧。”順廉雙手合十微微一禮。
“什麽?”
“修繕寺廟?”笠原清綱頓時蒙了,特麽就自己身上那十幾枚銅錢,修繕個屁啊。
打擾了打擾了,笠原清綱作勢欲走!
眼見笠原清綱想溜,順廉頓時不幹了,連忙上前拉住了笠原清綱的衣袖“這位檀越請留步!”
“這位大師!實不相瞞,在下此行尚有要事在身,大師可否容在下将主命完成之後再來商讨修繕寺廟的事情?”還未等順廉繼續說下去,坐在一旁的沼田光和看不下去了,連忙起身道。
順廉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貧僧如果沒有料錯的話,諸位應當是武士而非浪人。數日之前貧僧曾出山一趟,聽聞近日田屋家已經被攻滅,此處雖然地處偏遠,但确爲田屋家之舊領。”
“幾位近日,便是爲此而來吧?”
“正是如此!”沼田光和發現眼前這個和尚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似乎也不像是一般的僧人,“沒想到大師出家之人,偏居此地,竟也對高島郡之局勢如此了解。”
“那是當然,貧僧之前也算了,往事不必再提!”順廉擺了擺手,“還是請你說明來意吧,時候也不早了,貧僧今日還未去大殿誦讀佛經呢!”
“實不相瞞,在下等乃是奉主命來到此地,目的是爲了向此間的農民傳達田屋家已被攻滅的事實,另外則是爲了統計村子的人口,男丁數量以及村子的石高。”
“不過我等初來乍到,加之村子裏又無乙名村頭,所以才來請求大師出面,協助我等完成此次的任務!”沼田光和将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順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田屋家乃是淺井家臣,其當主田屋石見守乃淺井備前守之婿。縱觀高島郡衆,似乎并沒有誰能夠攻滅田屋家吧?”
“莫非爾等乃是六角家的人?”
沼田光和先是一愣,随後連忙搖頭道”六角家雖然雄踞南近江,但是北近江卻還有本家京極家!在下乃京極家臣,這次攻滅田屋家的,正是本家!“
“京極?”這下輪到順廉震驚了,“京極家之前不是因爲家臣叛亂,從而失去了對北近江的控制嗎?如今北近江幾乎都是淺井附庸,京極家龜縮坂田郡一隅,自保尚且困難,竟能攻滅高島郡内的田屋家”
“莫非!”順廉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淺井家也被攻滅了”
“大師果然不是常人,對近江之局勢如此了解,竟甘願在此深山老林之中與日月爲伴,果然佛法精深,在下佩服!”
“不過雖未攻滅淺井家,但去歲姊川一戰,本家主公也曾擊敗過淺井備前守,甚至差點取其首級!”
“今年畿内混亂,細川右京大夫殿聯合浦上美作守入洛讨伐細川六郎殿!本家主公也曾在細川六郎殿一側作戰,并生擒細川右京大夫殿!”
“而今天下局勢已然大變,大師久居此地縱使對近江之局勢有所了解,但也是坐井觀天罷了!”
“此地雖好,但大師既然對些許俗事如此關注,想必也不是一個甘于平凡之人!何不棄此敝處,外出另尋一番天地”沼田光和突然化身“睡客”,對順廉抛出了招攬之意。
在沼田光和看來,眼前這個和尚如此年輕,而且又不是本地人,而是倆年前才從外面來到這裏的,那麽此人一定有故事!
且順廉對外界之事如此關注,定然俗世之中還有什麽事情是順廉十分在意的,否則他一個和尚放着經文不看,沒事瞎跑出去關注“天下大勢”做什麽?
這樣看來,說明順廉也是一個不甘于現狀的人!
如此,沼田光和便開始“睡服”順廉了。
“閣下倒是好口舌,貧僧險些亂了心神!”聽到沼田光和的話,起初順廉還眼神跳動幾下,但很快便面色如常道,“幾位檀越所求之事貧僧已知,些許小忙貧僧倒是願意幫忙。”
“不過在這之前可否容貧僧問一個問題?”
“大師請說!”
“大和筒井家當主筒井順興,可還活着?”
“嗯?”突然聽順廉提到筒井,沼田光和一時間還沒有拐過彎來,“大師問這個幹嘛?在下舊居若狹熊川鄉,對大和之局勢也不是很清楚,對于筒井家的情況更是不知情,在下也不知如何作答!”
“如此,也罷!”順廉落寞的神色之下,似乎還隐藏着什麽東西。
“大師!在下去年之時還随家父曾遊曆大和,筒井家當主筒井順興尚在家督之位!”沼田光和三人之中的另外一名武士這時候突然開口道。
山崎廣家總算是找到了存在感。
“筒井順興順興順廉,莫非莫非大師曾是大和筒井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