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井城。
随着高島家兵勢的到來,讓原本就劍拔弩張的戰場變得更加激烈起來。
田屋家這邊早已經做好準備,數百兵勢已經在伊井城東部的一處平原地帶布下了陣勢。與此同時,高島家這邊也做出了回應,一支人數在三百人左右的兵勢作爲前陣,正朝田屋家方向徐徐前進。
“伯耆守殿,此番越中守殿讓你我倆家作爲前陣,恐怕是想要借助田屋家之手削弱我們的實力啊。”前陣内,一名年逾半百的武士手持一把軍配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一名中年武士正在其身旁小聲的說着什麽。
“永田大人,主命如此,你我爲之奈何?”武士停下腳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随後便繼續邁開了步子。
中年武士愣了愣神,然後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伯耆守殿,近年來各分家屢遭主家打壓,我等已是苦不堪言。此次出兵新莊家,在下本不願參戰,隻是.......”
“永田大人,這些話你留着給橫山家說吧,我田中家可沒有什麽别的心思。”說完,武士便跻身走進自家足輕中不再搭理中年武士。
中年武士見狀頓時咬了咬牙,眼神中迸發出一抹仇恨的目光“田中嵩弘,事到如今你竟還執迷不悟,遲早有一天田中家會被高島高持吞并,到時候希望你還能笑得出來!”
“咱們走着瞧!”
中年武士名叫永田重實,近江高島郡永田城城主,同時也是永田家當主。而剛才的老年武士則是田中家當主,上寺城城主田中嵩弘。
永田家和田中家是高島家分家出身,都屬于高島七頭之一,與另外的高島、橫山、平井、朽木四個國衆瓜分了高島郡的南部領地。至于高島七頭的最後一個山崎氏,所領則在琵琶湖東岸的愛知郡。
高島家作爲高島郡乃至湖西地區實力最強的國衆,其對高島郡的統治主要來源于其麾下的各個分家。但是随着高島家的沒落以及分家們的崛起,高島郡的局勢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首先,朽木家率先對高島家發起了挑戰,直接從高島家配下獨立,依靠和幕府打關系(足利義晴被逐出京都之後久居朽木谷),逐漸在高島郡站穩腳跟。
朽木家的成功加大的刺激和鼓舞了另外幾個分家,諸如橫山、平井等國衆雖然還沒有正式脫離高島家,但是已經是各自爲政,完全不鳥高島家了。
最後剩下實力較爲弱小的永田家和田中家還依然處于高島家配下,不過很顯然,對于高島高持讓自己作爲前陣上去“送死”的行爲,永田重實的意見是很大的。
本以爲同樣作爲前陣出戰的田中嵩弘也會跟自己一樣,但是沒想到這貨居然是個死腦筋,這就讓永田重實有些失望了。本來永田重實還想拉着田中嵩弘一起搞事情的,畢竟倆家的實力雖然單幹不行,但是聯合起來一起搞事情的話還是很有可行性的。
現在看來,貌似隻能作罷了。
......
戰場西南側的山林中,京極高政等人依然潛伏在這裏暗中觀察着戰鬥。
“高島家率先發起了攻擊,看旗印應該是永田家和田中家出陣了。”山崎廣家作爲山崎氏出身,對于高島家的内部情況還是十分熟悉的,畢竟山崎家也是屬于高島七頭之一。
“田中家帶隊的似乎是田中伯耆守,此人雖然年逾半百,但是頗有勇力,在高島郡一帶享有盛譽。”
聽到山崎廣家的講解,京極高政轉過身仰躺在草地上,“高島家的攻擊不會奏效的,田中家的攻勢雖猛,但是兵勢太少,面對田屋家根本不占優勢。”
“而且永田家一直在戰場附近遊弋,遲遲不肯加入戰場,田中家孤軍奮戰的話很快便會被擊退的。”
“最近幾年,高島家内部矛盾重重,橫山、平井等分家欲脫離高島家,從此戰倆家沒有參戰這一現象便可以看出。而高島家派出田中、永田倆個豪族作爲前陣,想來也是懷有損耗倆家的實力的目的。所以永田家出工不出力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不是誰都願意被人當槍使的。”山崎廣家撥開身前的草叢觀察完戰場的形勢後緩緩說道。
“戰鬥一時半會兒還分不出勝負來,倆邊的主力兵勢都還按兵不動,看來雙方都比較謹慎。”半個時辰之後,看着戰場上依然焦灼的戰鬥,京極高政已經開始打哈欠了。
“田屋家的本陣在朝前移動,莫非是要發起總攻擊了?”突然,畑山朝信将頭上戴着的一頂草帽扔到一邊,指着戰場北側驚喜的說道。
随着畑山朝信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田屋明政的馬印在朝前移動,似有加入戰場的迹象。
“先别慌,看看高島家這邊作何反應再說。”京極高政将畑山朝信按了下去,這裏距離戰場并不是太遠,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京極高政還是擔心暴露行蹤。
戰鬥進行了近一個時辰,雙方的前陣糾纏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但是傷亡卻隻有二三十人。
田屋家的兵勢剛剛經曆了一場攻城戰,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而高島家這邊,雖然田中家攻勢迅猛,奈何永田家那邊确實不太給力,雙方可謂棋逢敵手将遇良才。
田屋明政最先坐不住了,見己方前陣遲遲不能打開局面,田屋明政騎着高頭大馬親自沖到了戰場邊緣督起戰來。一群側近神色凝重的跟在田屋明政的身側,時刻保護着田屋明政的安全。
在後方觀察了一會兒,田屋明政敏銳的察覺到了高島家陣線的薄弱之處。
“與三郎,現在是時候展現信濃武士的風采了。本家與你三百騎,你帶隊猛攻敵軍右翼,一刻鍾之内務必擊破敵軍!”田屋明政指着田中家的兵勢大聲說道。
當然,說是三百騎,其實就是三百個農兵。
笠原清綱此刻心情也是格外激動,畢竟這是自己加入高島家後的第一戰,自從離開信濃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一場像樣的合戰了。
此前做浪人的時候,笠原清綱也曾做過“臨時工”,賺點外快。但是那些戰鬥往往還沒有真正的開始便結束了,實在沒什麽意思。
在本陣外點齊三百名農兵之後,笠原清綱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然後抽出腰間的佩刀意氣風發的向前一揮“所有人,随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