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六郎感覺自己很餓,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他,心裏很慌,餓得慌。加之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吹了一晚上的涼風,總之孫六郎很不好。
作爲一名長期往返于若狹小濱港和近江觀音寺城一線的糧食商人,孫六郎表示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自己被人打劫了。
這群“劫匪”不但搶光了自己一行人攜帶的糧食,還榨幹了每一枚銅錢,總之但凡是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好歹保住了性命。
孫六郎是這支商隊的老闆,一行總共十八人。
本以爲就要這樣餓着肚子逃回若狹,但是孫六郎等人突然看到了出現在山道上的兩個身影,這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
看着眼前驚慌失措的松永久秀,再看了看不遠處被撲倒在地的山崎廣家,孫六郎舔了舔嘴唇,慢慢的說道“别誤會,我們不劫财,我們隻要一口吃的。”
“對對對,我們隻要吃的!”站在孫六郎身旁的另外幾名男子也連忙點頭道。
松永久秀狐疑的看了看孫六郎,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真的隻要吃的?不劫财也不害命?”
“我孫六郎好歹這是這一帶久負盛名的商人,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強盜行徑!”孫六郎拍了拍胸脯。
松永久秀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飛快的将手裏的銅錢重新放了回去,然後從身上掏出了幾枚飯團遞了過去“來時走得匆忙沒帶什麽吃食,就這些飯團了,諸位将就一下吧。”
見到飯團,孫六郎頓時眼冒綠光,飛快的奪了過來。
“雖是幾枚飯團,但是也足夠充饑了。”松永久秀身上帶的飯團是京極家作戰時準備的,個大量足,一枚飯團足夠倆三個人勉強吃個半飽了。
雖然隻是半飽,但總好過餓肚子吧。
“左兵衛你沒事吧?”趁着孫六郎等人分食飯團的空當,松永久秀連忙将地上的山崎廣家扶了起來。
山崎廣家擺了擺手,将佩刀重新放回刀鞘内,一臉尴尬的說道“剛剛事發突然,在下猝不及防之下才被這些人偷襲得手。要是公平相鬥,再來幾個也不是在下的對手。”
松永久秀連忙露出一副“你說什麽我都信”的表情,“左兵衛,此地不宜久留,要是這群人等會兒變卦的話就麻煩了,我們還是先走爲妙。”
“此言甚合我意.......”
正當松永久秀二人在一旁嘀咕的時候,不遠處的孫六郎等人也吃光了飯團。
“二位一飯之恩我孫六郎銘記在心,他日若二位有空去往小濱港,可來米田屋一趟,孫六郎必有重謝!”
“米田屋?莫非閣下是糧食商人?”一旁的山崎廣家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
孫六郎點頭道“不錯,我确實經營糧食生意。這次本來是從小濱港帶了一批糧食準備運往淺井郡的,這幾年淺井家領内糧食減産十分嚴重,每年都需購置大量的糧食。”
“誰知我等行至此地時卻被一群不明身份之人脅持,随後所帶糧食被劫掠一空,好在性命勿憂,也算是萬幸了。”
說着,孫六郎又露出惋惜和後悔的神情繼續說道“唉,其實來之前我便聽說這裏最近很混亂,突然多出很多山賊,不少商人甯願繞行也不願從這裏過。早知道真的有人在此劫掠,我才不會走這裏呢!”
“實不相瞞,我等乃是近江京極家家臣,此行也是爲了購置糧食的。閣下可知何處能夠征集到糧食?”松永久秀不想聽孫六郎廢話了,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一聽對方竟然是武士,孫六郎臉色一變,連忙行禮道“沒想到二位竟然是京極家的武士,适才多有得罪,還請恕罪!”
“不知者無罪,你不必如此。”
“二位大人要購糧,莫非今年京極家領内也歉收了?”孫六郎突然以爲自己得到了另外一條商機。
見松永久秀二人半天沒有回話,孫六郎也識趣的不再問了,而是轉移話題到“要是小人的糧食沒有被劫的話倒是可以賣給二位大人,不過目前來看,你們隻能到附近的農民手中購買了。”
“不過這段時間此地據說并不太平,農民手中的糧食都被附近的武士征集了,二位若是所需甚巨的話,恐怕不好辦啊。”
“要是二位不着急的,在下倒是可以返回小濱港之後再送一批糧食到近江,就是不知道二位大人可有意否?”孫六郎也是打蛇随棍上,直接做起生意來了。
松永久秀和山崎廣家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道“多謝相告,我等自有打算。若是無事的話我們便先走了,告辭!”
......
松永久秀二人尚有要務在身自然不會跟一個商人浪費時間,當然最重要的是,孫六郎的糧食都被劫走了,不然這會兒孫六郎一定會被松永久秀和山崎廣家當成大佬的。
“彥六郎殿,看來想從商人手中購置糧食不容易啊。之前從那個孫六郎的話中不難聽出,這裏已經很久沒有商人經過了。”
“如此一來,我們隻能想辦法從此處的農民手中買些糧食了。”
松永久秀點了點頭,“不過我們帶夠錢了,再說那麽多糧食怎麽運回去?”
“現在先不說錢的問題,先找到糧食再說吧,不然帶再多錢找不到糧食買又有何用?”
“前面便是熊川鄉了,那裏有好幾個村子,我們先去看看再說!”山崎廣家指着西北方向說道。
“也隻能如此了。”
......
一個時辰後。
熊川鄉一處河邊的樹下,松永久秀和山崎廣家背靠着背大口的喘着粗氣。
連續造訪了三四個村子都沒有找到糧食之後,倆人徹底失望了。事實上,一般的農民家中是不可能存在多少糧食的。地裏産出的糧食除了要交農稅之外,剩下的要麽是來年的種糧,要麽早就被各地的商人收走了。
很顯然,松永久秀二人來的不是時候,因爲前幾天若狹發生戰事,附近的一名武田家家臣已經将熊川鄉的糧食征集一空了。
不過雖然糧食沒找到,但是松永久秀二人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他們得知了一條消息,那就是最近在這裏劫掠過往商人的,既不是附近的山賊,也不是什麽農民一揆,而是一群“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