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多野稙通和波多野晴通父子二人雙手扶地将臉也貼在地上,頭上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滴落在地闆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禦殿内的氣氛很是凝重,四周伫立的也不再是波多野家的武士。
微風輕拂,禦殿外旌旗招展,但随風而起的旗幟卻不再是波多野家的家紋“圓拖十字紋”。京極家的家紋“四目結紋”迎着朝陽,無聲的宣告八上城這座堅城迎來了他新的主人。
“大膳大夫殿,雖然此時再說這些已經爲時已晚,但是此次出兵攝津确實是在下目光短視,違背幕府的命令實不應該。”
“至于與京極家作對,本家也是萬萬不敢的,這都是細川家的蠱惑。”
“你知道的,本家早些年曾受到過細川右京殿的恩惠,此番右京殿養子細川二郎找到本家,希望本家能提供支持,幫助他對抗細川左京殿。于情于理,本家實在不忍拒絕,但若說本家想與京極家爲敵的話,是萬萬不敢的。”波多野稙通跪伏在地闆上,一臉急切的解釋道。
在波多野宗高被馬場信春讨取之後,逃跑的波多野晴通沒走多遠也被騎馬隊追上了,當即就宣布了投降。
次日清晨,在波多野晴通的“叫門”下,城内自知大勢已去的波多野稙通也不得不打開了城門。雖然八上城是堅城,但是一來兒子在京極家手裏,二來城内能戰的兵力剛剛已經一波送了,此時的八上城根本無力招架。
與其說是負隅頑抗然後城陷之時全族被滅,還不如主動投降看看能不能博得一線生機。
京極高政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對于适才波多野稙通的狡辯置若罔聞。
“若是要投降的話,本家大軍初到丹波之時,汝便應該将八上城的城門打開。箪食壺漿,以迎王師。”
“此時波多野家已經是窮途末路,還談什麽投降與否?”
波多野稙通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隻能是将頭埋在地上等候着最終的宣判。
京極高政用手輕輕的在案幾上敲打着,急促的聲音仿佛是波多野家的催命符一般,刺痛着跪在下面的波多野稙通父子二人的心。
思慮良久之後,京極高政這才開口說道“丹波的國衆如赤井氏、韌井氏、足立氏、鹽川氏、荒木氏、内藤氏此前皆聽從波多野家的号令,此番波多野家雖然投降了,但是這些國衆們是否一同歸順本家尚未可知。”
“卻不知,波多野家是否能給予本家一個滿意的答複呢?”
一聽這話,波多野稙通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連忙匍匐着上千,神色堅決的回答道“管領殿請放心,三日之内,在下定當讓丹波國衆們悉數集結于此地,向管領殿遞交誓書。”
“三天太晚,明日一早吾便要在此地見到人。”
波多野稙通咬咬牙,“如此,在下這邊派人傳信。”
“善!”
事關波多野家的生死存亡,波多野稙通不敢怠慢,立刻手寫了十多封書信,分别交給了自己的側近,讓他們趕緊前去送信。
事實證明,波多野稙通還是有點作用的,次日一早便陸續有國衆帶着人趕到了八上城。離八上城最遠的内藤氏當主内藤國貞也在傍晚的适合進入了八上城。
待人齊之後,京極高政如法炮制,先是數落了國衆們之前對抗京極家的罪行,随後又贊揚了一番國衆們的“勇力”,連唬帶诓之下,也立刻收獲了國衆們的效忠。
沒辦法,對于赤井等國衆來說,帶頭大哥波多野家都投了,繼續對抗下去無疑是早死。現在丹波已經被京極家圍的水洩不通(丹波的地形很複雜,是一塊山地中間夾着幾處小盆地,很容易就被封鎖),負隅頑抗是沒有出路的,這些國衆能在戰國亂世中存活這麽久,自然是懂得什麽是“識時務者爲俊傑”的。
在國衆們宣誓效忠之後,由海北綱親宣讀了《京極家領内十八條》,衆人均表示接受和認同。赤井家當主赤井時家更是帶頭表示,除了願意派出長子赤井忠家前往伏見城爲人質外,更是讓次子赤井直正跟随京極高政左右作爲一名小姓。
有赤井時家帶頭,其他的國衆們也紛紛效仿,頃刻間京極高政便收獲了十多名小姓。
京極高政自然也不是來者不拒,在回絕了諸如鹽川氏、内藤氏等國衆之後,隻留下了赤井家當主赤井時家的次子赤井直正、韌井家當主韌井賴教之子韌井教業倆人。
赤井直正和韌井教業正是有着“丹波赤鬼”和“丹波青鬼”之稱的勇将,此時雖然還是聲名不顯的半大小子,但是京極高政還是很樂意将這二人收到麾下好生培養的,日後這些都是京極家的“棟梁之才”啊!
在給丹波的國衆們一一頒發了“安堵狀”之後,衆人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八上城。
最後剩下的波多野稙通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管領殿對于在下......”
京極高政擺了擺手,沒讓波多野稙通繼續說下去“此番能無血拿下丹波全境,波多野家算是有功。但鑒于前番對抗本家的過錯,縱有此功,也需得懲戒一番。”
“隻要能保住家名,波多野家任憑處置!”波多野稙通任命的說道。
波多野稙通的要求也不高,隻要能保住家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隻要不要讓傳承了200多年的丹波波多野家亡在自己手裏就行。
京極高政伸手從一旁的案幾上抽出一封書狀扔在了地上,“八上城波多野家是不能在留于此地了,近江高島郡風景優美,日後那裏便是波多野家的知行地了。”
“不知高島郡石高幾何?”波多野稙通低着頭問道。
京極高政不緊不慢的回答道“高島郡有朽木、上莊、新莊、下至、立島數鄉,石高石,原是吾之直領,毗鄰琵琶湖,爲近江和若狹之間的交通要道,商業發達,不失爲一處好地方!”
“收拾一下吧,明日波多野家全族便跟着吾一同返回吧。”
“哈!”
轉封是很常見的“穩定領國”的一種處理方式,将原來領國中的不穩定因素(特别是一些影響力大的國衆)轉封到另外的領地從頭再來,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特定地區的穩定。
波多野家在丹波耕耘多年,影響力自然是很大的。之前京極高政讓波多野稙通當“帶投大哥”其實就是想考驗一下波多野家的影響力,若是丹波的國衆們不聽波多野稙通的号令主動來投,那京極高政反而不擔心了。
相反,京極高政還更樂意讓波多野家留在丹波幫京極家征讨這些國衆。
但現在波多野稙通一聲令下,丹波國衆們“納頭便拜”,這樣的影響力京極高政是不可能将波多野家繼續留在丹波的。
否則京極高政前腳剛走,波多野家後腳又得搞事情。
而對于波多野稙通而言,雖然波多野家的領地從原來的11W石變成了石,而且也被轉到了近江,但是家名得以存續,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聽了細川氏綱的甜言蜜語,波多野稙通真是恨不得一耳光甩在自己的臉上。
MMP說好的細川家會派援軍呢,人影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