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的戰鷹們完成空襲、揚長而去,留下一地的德軍屍骸在皚皚白雪之上斑駁遍布,還有将眼前的這一幕雪中之血景象盡收眼底、一覽無餘的阿爾西姆。
“打嗎?給他們來兩下?”
一旁的坦克排排長看戲看到現在很是手癢,迫不及待地想過去給被揍到半死的德國佬來上兩下,好好過過瘾。
暫且覺得還沒必要的阿爾西姆卻不這麽想,幹死德國佬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 但完成任務更加重要,而以完成任務爲目标制定的任務計劃則不需要這麽做。
“沒這個必要,暫時沒有。”
“看看這幫德國佬接下來幹什麽,要是收拾得夠快、還朝咱們臉上來,到時候再讓他們爽爽,現在等着就好。”
被一波突然空襲正中面門的德軍需要時間恢複,得把這一地狼藉收拾收拾之後才能重新上路逃竄,以阻撓德軍撤離并實時跟蹤其動态爲目的的阿爾西姆在等着這一刻,前提是德國佬真的能在己方大部隊到來前重整旗鼓、開始跑路的話。
由于隊伍中幾乎沒有像樣的裝甲目标,不是步兵就是輕型載具單位,并且還是在撤離跑路的路上、無遮無攔沒有掩體的情況下遭遇到的空襲,周遭一片荒蕪雪地連個能躲的地方都沒有,所以這一波急速而至的空襲确實給這些德軍造成了相當不小的傷亡。
被炸成空殼的卡車殘骸在熊熊燃燒,隻剩了個烈焰炙烤的空架子。
被132毫米重型航空火箭彈直接命中的251半履帶車攔腰炸成兩截,破碎的車頭和斷裂的車屁股相隔至少七八米遠,鬼知道當時爆炸的威力是有多猛才能把這破車炸成這副模樣。至于車裏的人那更是想都别想的直接人間蒸發,想找塊碎肉出來都是奢望。
裝備的損失已經很是慘重,但人員的傷亡卻還要爲之更甚。
無處可躲的德軍士兵成了伊爾2轟炸機飛行員最好的練手标靶,在火箭彈與炸彈耗盡之後,就隻剩下機炮打人的餘興節目在這片荒蕪雪原之上不斷上演。
被23毫米彈丸打成碎肉的殘片到處都是,那些在這場浩劫中幸存下來的德軍士兵們提溜着手裏的破槍、失魂落魄行走着。每隔幾步就能看到大塊的碎肉或是被打斷的胳膊腿撂在地上,一片猩紅之中隻有那白花花的斷骨向外露出,顯得比爛血爛肉還要猙獰可怖。
傷員隻是少數,更多的則是被23毫米機炮、重型航空火箭彈、還有100公斤起步的航空炸彈瞬間斃命的德軍屍骸。
血肉之軀的人類在工業傑作的戰争機器面前時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那些劫後餘生的幸存者們甚至連救死扶傷的機會都沒有, 連收屍都得用鏟子和袋子而不是擡的方式去解決。
“爲什麽,這明明是我們的土地, 是我們的祖國,我們才是征服者,可爲什麽現在卻成了這樣?我們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俄國人屠殺成這副模樣!這到底是爲什麽?說好的勝利在哪裏?在哪裏!?”
大多連魂都被炸飛了的幸存者沒啥心思去在乎某人的大喊大叫,一名看上去精神崩潰、像是瘋了一樣的德軍士兵正跪倒在雪地裏,兩手在雪中胡亂刨抓着喊得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就很讓人驚訝他居然能把自己的力氣花到這種沒用的事上,從昨天到現在隻吃了一頓飯的其他德軍士兵,有不少都懷疑這人是不是受了刺激、瘋了傻了,不過也沒心思去管這些。
這種事情放在1944年的當下早已不算什麽新鮮事,自從那些補充進來的新兵開始成批成批地低于20歲開始,類似這樣的戰場發瘋事件就愈發增多、以至于層出不窮到讓人見怪不怪。
誰又會去在乎一件隔三差五就會發生的“正常事”呢?
答案當然是沒有,與其多管閑事還不如管好自己。反正“一般發瘋化”的那種人也活不了太久,最終的死法各種都有、還有被自己人抓了逃兵後還想反抗給槍斃的,管一個大概率快死的人顯然是沒有必要。
周圍的德軍幸存者們冷漠地看着那士兵撲倒在雪地裏、冷眼旁觀又不聞不問,就仿佛這事根本沒發生一樣。隻是各自忙各自該幹的事,救一救本就沒多少的傷員、外加收拾收拾俄國佬空襲過後還能用的東西将其收集起來,比起去管那“瘋子”、這些事反而更有意義。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選擇冷眼旁觀,還是有人願意去管這精神崩潰的可憐蟲的,來人正是這撲倒在雪地裏的德軍士兵的長官:一名懷裏挎着STG44突擊步槍的少尉。
“起來,士兵!你是想當一個懦夫死在這雪地裏, 還是去跟那些俄國佬拼了,來保衛這片土地?”
少尉不止是言語号令這名手下士兵趕緊爬起來幹點正經事,甚至還單手隐隐扶住了懷裏挎着的STG44突擊步槍握柄、食指搭上了扳機。
這即是警告也是威懾,同時也是自保。
不是沒有新兵蛋子發瘋朝戰友開槍的事發生,之前就已有過而且不止一次。
沒人能保證戰場上精神崩潰、失去理智的人接下來會做些什麽,少尉哪怕是爲了自衛也得這麽做。
也是聽到了少尉的命令,撲倒在雪地裏抓狂似的大吼大叫的士兵兩手撐地、慢慢擡起頭來,滿嘴滿臉都是從土裏帶出來的積雪,就這麽以不大看得清具體面容的姿态望向面前的少尉。
“最後重複一次,士兵!站起來,去做你該做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
手扶着STG44的少尉有些不解,眉頭更加皺在了一起,他甚至看不懂這士兵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爲什麽笑?我讓你執行命令,立......”
砰——
一聲猝不及防的槍響劃破空襲之後寂靜的雪地,被槍響聲驚到的周圍德軍士兵下意識地摸起手邊或背或挎的武器,立刻朝着槍響聲傳來的地方齊齊望去。
槍響的那地方有兩個人,一個站着的軍官、挎着腰間的突擊步槍呆愣在那裏,一個躺倒在地的士兵腦袋冒血、已然斃命。手裏還握着本不屬于他,應該是從屍體上扒拉來防身的軍官手槍,方才那辨識度明顯的槍響也正是手槍制造。
望着如此這般突然自盡在自己眼前,一通慘笑過後連一丁點猶豫都沒有、更沒留下一句遺言的年輕士兵屍體,自诩自己已經見慣了生死和各種人間慘狀的少尉,終歸還是愣在了餘地,松開了被握在手裏的步槍握柄、久久未能做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