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原有的曆史軌迹,瓦圖京指揮的烏克蘭第一方面軍本應該是負責圍點打援,科涅夫指揮的烏克蘭第二方面軍負責消滅包圍圈裏的德軍。
但是因爲馬拉申科這個時間特異點的存在,這條被穿越者篡改的已經面目全非的時間線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軌道。
或許是出于對那支以自己的名字來命名的部隊厚愛有加的原因,在朱可夫就戰略局勢做出詳盡分析,建議由瓦圖京的烏克蘭第一方面軍擔任對包圍圈内主力,以求盡快殲滅被圍德軍、速戰速決之後,反複權衡了一番利弊得失的慈父最終點頭同意了這一建議。
由此,便有了後來一系列變更時間軌迹的事件發生,包括咱老馬同志指揮着領袖師大縱深包抄迂回,沖進德國佬的肚子裏把德軍後方攪了個天翻地覆,和正面突擊的己方戰略集群形成了有力配合,令德軍腹背受敵根本無法集中優勢兵力作戰、死得更快。
直到最後德軍突圍集群被馬拉申科半道截胡、按死在了包圍圈裏,武裝黨衛軍“維京”師和“華洛尼”裝甲擲彈兵旅兩支希特勒精銳親兵全軍覆沒,這一切都是馬拉申科于瓦圖京的調遣指揮下,在切爾卡瑟一戰當中打出的傑出戰績。
就連遠在莫斯科的慈父斯大林同志聽到這一消息都是連連拍手叫好,在自己親自主持的最高統帥部作戰會議上,還特意當着所有人的面點名表揚了馬拉申科,說斯大林近衛第一坦克師不愧爲是近衛軍最爲精銳的樣闆部隊,這樣精彩的戰鬥給全軍都做出了表率、值得學習。
當時在會場上就坐在領袖同志身邊的朱可夫聽着卻有些納悶,明明馬拉申科和領袖師是瓦圖京指揮,爲何斯大林同志隻點名表揚馬拉申科,不說說瓦圖京在此過程中的功績呢?
是瓦圖京在此戰中犯下的那些指揮錯誤令慈父不滿?還是說有啥其它自己不知曉的原因?
朱可夫不敢确定到底是因爲什麽,隻能是心裏猜猜可能的結果。至于當面向斯大林同志提及此事發問那就更離譜了,朱可夫原則上來說不想讓斯大林同志覺得自己對任何人有過度偏袒,這不是自己身爲高級統帥該有的作爲,搞不好會被誤認爲是拉幫結派、打擊異己。
但也就是在此事過後沒多久,斯大林同志卻簽發了對科涅夫的元帥晉升令,表彰其攔截阻擋曼施坦因的部隊未能突破包圍圈、救援被圍德軍失敗有功。順帶以領袖的名義對科涅夫指揮的烏克蘭第二方面軍表示祝賀,對此次戰役的最終勝利起到了無可辯駁的重要作用。
至于瓦圖京,則是得到了一份以最高統帥部名義、而非斯大林個人的嘉獎電報,和一枚列甯勳章,外加莫斯科紅場上對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的鳴禮炮慶賀。
這麽一對比之下,明眼人一看便知最高領袖同志到底更愛誰了,腦袋不傻的瓦圖京爲此可沒少受委屈,甚至還很憋屈地給朱可夫打去了電話。
“元帥同志,别人不了解,但你是知道的。”
“我們烏克蘭第一方面軍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犧牲,才換來了此戰的最終勝利。不止是我,整個方面軍司令部的人幾乎都好幾宿沒合眼,還有同志站着都犯迷糊、打瞌睡,眼看就要摔倒卻仍不休息。”
“還有馬拉申科同志,他親率突擊隊赴湯蹈火、沖入敵人的戰線後方,每一場遭遇戰、每一場破襲戰、每一場追擊戰都打的堪稱完美!單獨拎出來哪一個都無可挑剔!我毫不誇張地說,領袖師才是正常戰役的主角部隊,而馬拉申科是讓領袖師能完成這一切的那個人。”
“我、還有我們方面軍全體指戰員、戰士們,同志們都是熱愛這個集體,拼了命地想要爲烏克蘭第一方面軍赢得榮譽的。但是爲什麽,爲什麽隻有第二方面軍得到了那麽高的榮譽?我們第一方面軍就要低一等?我想不明白。”
電話那頭手握着話筒的朱可夫其實已經大抵猜到了真相,身爲最高統治者的禦下之道恐怕是導緻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但越是這樣,朱可夫就越是不能把話挑明了跟瓦圖京說,妄議領袖、揣摩聖意的毛病可不能從自己這裏慣出去,這股風氣是萬萬不能形成的,要不然會出大麻煩。
深思熟慮了好一會兒外加按滅了手中的煙頭,嘴巴裏還在冒煙的朱可夫皺着眉頭向電話那頭的瓦圖京緩緩開口。
“瓦圖京同志,這是最高統帥的命令、是最高統帥部做出的決定,你我都是軍人、是紅軍戰士,讓我們一起無保留地執行命令吧。”
電話那頭的瓦圖京沉默了大概有七八秒,直到朱可夫擔心是不是受了啥刺激、準備再開口問問時,話筒裏才忽然傳出了回音。
“是,元帥同志,一定執行命令!”
瓦圖京是個容易動感情的人,尤其是在涉及到軍人榮譽這種事上的時候更是要緊,朱可夫光從電話裏那聲音就能感覺出瓦圖京都快帶上哭腔了。
軍事爲政治服務,但軍人總是無可避免地受政治影響。
想當一個純粹的軍人并不容易,尤其是越往上走就變得越難。
手指間夾着煙還在抽個不停的朱可夫坐在辦公桌後眼神迷離,視線在煙霧彌漫中遊走不定,某些大抵會影響他後半生歲月的決定可能在這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緩緩轉動着齒輪、悄然啓動。
但令朱可夫沒想到的是,瓦圖京和科涅夫二人之間埋下的這不和諧隐患,會在巴格拉季昂行動全面勝利尾聲,對波蘭的下一階段出國作戰行動即将開始之前爆發,而起因竟然是爲了争奪馬拉申科和他的領袖師歸屬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