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2章 震後餘波(下)
“這聽上去似乎會制造不小的麻煩,必須要考慮我們是否承受得住的問題。整個柏林的關系網比這座城市下深埋的下水道網絡還要複雜,在某些實權者已經因爲近期發生的一些事有所不滿的情況下,我們更加得小心謹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看似手握大權的希姆萊自己,卻是時刻感覺像是踩高跷一般如履薄冰,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
黨衛軍調查國防軍這事兒本身就挺忌諱的,要是相安無事的話,其實希姆萊更喜歡跟這幫家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招惹。
說句不好聽的,這幫舊貴族捆綁起來組成的混蛋連元首都要給他們三分薄面,搞那種仿佛交易一般的合作,用那賜予他們那昔日逝去的榮耀,換取爲帝國開疆擴土的利劍與忠誠。
和這幫人打交道、尤其是身在柏林的這些國防軍大佬們,希姆萊盡量不想招惹其中的任何一個,至少不把人得罪死了、得給自己留個日後好相見的後路。
但這看似容易做起來難的事兒卻和眼下的計劃産生了明顯沖突,希姆萊估計能在拯救大德意志師這麽大一件事上,對元首的命令玩陽奉陰違的人,那八成真得是在自己“惹不起的人”名單當中赫然在列。
要是能把這号人一招整死,打的永世無法翻身還好說。
可要是沒給他一招弄死,希姆萊是真怕日後必定會遇上的“反攻倒算”。尤其是在前線戰局這麽不利的前提下,希姆萊多少能爲之後發生的一些可能之事預感到不好的苗頭,就更得給自己考慮“後路”這個問題了。
腦袋裏胡思亂想、各種前後怕狼後怕虎的希姆萊感覺自己的頭快炸了,不禁暗罵一句最近怎麽淨是這麽些離譜的破事兒交到自己手上,而且還是自己不得不接、不得不做、推脫不得的那種。
抱怨解決不了問題,畏畏縮縮猶豫不決隻會更加浪費時間。
在一番食指有規律敲打着桌面的深思熟慮之後,似乎有了個還算不錯折中辦法的希姆萊終于再次緩緩開口。
“可以進行先期調查,但如果遇到嚴重的阻礙,隻要是你認爲嚴重到會有明顯阻力、無法突破的,就先暫停下來。”
“繞道從側面搜集可以推翻這個阻礙的有用訊息和證據,當積累到足夠多的時候,元首會讓這個阻礙不攻自破。推翻阻礙的證據可以用你認爲适合的任何辦法去搜集,級别越低、你越可以放開手腳去做,反之該怎麽做我想不用我多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有希姆萊這話,恩斯特算是大概明白自己接下來需要幹點啥,如此小心謹慎的希姆萊倒也是确實不多見。
不過,恩斯特仍然有一事不确定,需要從希姆萊這裏獲得準确的回答。
“哪些證據可以被視作是可用的呢?這得區分是制造還是原産,就像商品一樣。”
“......”
話題不知不覺中繞到了最關鍵的節骨眼上,事實上就連希姆萊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這顯然稱得上是所有問題中最棘手的一個,棘手到恩斯特都要隐晦表示、無法明說。
又是右手食指敲擊着桌面細細思考了一陣,再度睜開眼睛的希姆萊卻多了一絲無力之感,和他這黨衛軍一号頭子的位高權重根本不匹配的那種。
“我會去探探元首的意見,但不是現在,需要等待一個合适的機會。有些人是真正應該、且必須被除掉的,他們根深蒂固、迂腐不化,已經成了帝國的蛀蟲和元首的阻礙,這需要一個過程還有不短的時間,最重要的是元首的意見。”
“去查清楚那些不需要制造的東西,我會同期去元首那邊獲取到能指引你下一步行動的細節。這需要我們萬分小心、謹慎行事,恩斯特,你我都知道現在正面對着什麽,這絲毫不比東線上的俄國人或者是西線上的美國人來的差,我們正在打一場看不見火光的戰争。”
你一言我一語地擱這兒唠叨了半天,總算是把大概的行動計劃和方案定了下來,餘下的就是根據今天探讨出來的内容謹慎行事。
目送着恩斯特離開、退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并順手帶上了房門,長舒了一口氣的希姆萊隻覺得自己身上好像扛了座大山一般沉重,自己這份看似令人羨慕的工作真的是越來越不好幹了。
“如果那天的炸彈炸出了别的結果,今天的事是不是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屹立于窗邊、凝視着遠方的夜景,希姆萊的心裏默默想着這些他自己都不敢用嘴巴去說、隻敢在心裏去想的秘密,但最終的思索結果卻仍是緩緩搖頭、徒勞無功。
“我大概是快被逼瘋了才會這麽想,那樣的話我隻會比現在的處境糟糕一萬倍不止,誰能知道那到底會發生些什麽。”
不論希姆萊心裏怎麽想,有些事确實是自打今晚開始起就産生了巨大變化的。
這個巨大的變化是相對于既有曆史而言,那個沒有馬拉申科存在的世界,那條未被穿越者幹擾的時間線裏。
沒有人知道“大德意志師事件”到底會造成多大的後續影響,連作爲直接調查者、手握大權的希姆萊自己也不知道。
這件事湊巧還和施陶芬貝格搞出的刺殺行動時間點重疊、前後相連,二者相加之下已經不是簡單的“1+1=2”這麽簡單了,整個柏林正處于大地震之前最後的征兆籠罩下,元首以下沒有任何人能夠置之度外、完全扯不上幹系。
有趣的是,同樣是作爲國之心髒與最高權力所在地,此時此刻與柏林隔着十萬八千裏的莫斯科城克裏姆林宮内,卻是别有一番洞天的完全不同景象正在上演。
“貝利亞同志,您久等了。斯大林同志剛剛主持完會議回到辦公室,他召見您立刻過去,請随我來。”
手裏提着公文包的貝利亞在會客廳已經等待了許久,擡手看時間的動作都已經上演了三次。
這倒不是說貝利亞等的有多麽不耐煩,隻是他想根據時間來判斷最高領袖對于當下這件事的急迫性,這對于他接下來在那間最高權力辦公室裏需要說些什麽、該怎麽說話至關重要。
在秘書的帶領下穿越悠長的回廊,再度來到了那間自己無數次踏足邁入的熟悉辦公室門口,确信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貝利亞輕呼一口氣、随之開門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