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叮咣——
嘩啦咔嚓——
一陣炮彈破空尖嘯聲與金屬的劇烈撞擊聲,裹挾着金屬構件連接斷開的聲音一同響起、異常刺耳。
嘗試了太多次都幹不掉這些橫沖直撞、撲面而來怪物們的德軍裝甲兵,直接變換了思路、改成了攻擊任何坦克都最爲脆弱的行走裝置部分:履帶,來嘗試癱瘓掉這些勢不可擋的鋼鐵怪物。
憑借着蔡司觀瞄和長88高倍徑修長炮管賦予的極高精準度,德軍裝甲兵确實如願以償地做到了。呼嘯而出的穿甲彈,準确地命中了IS6重型坦克的履帶前端、導向輪部位将其一擊擊穿。
剩餘殘留着極強穿甲動能的穿甲彈丸沿着彈道軌迹繼續前進,如同串糖葫蘆一般接連擊毀了其後一大串的負重輪。能夠讓IS6擁有更強越野通過性的大直徑負重輪,眼下卻成了穿甲彈丸最好的靶子。
一通狂暴撕裂的肆虐之後,這輛被擊中了右側行走裝置的IS6重型坦克,就隻剩下靠近車尾發動機艙的最後3個負重輪是完好無損的。
餘下的不是被直接打碎、劈成兩半,就是像被耗子啃過的大餅一樣留了個大缺口。
最先被打穿的履帶也在未能當場刹車的剩餘前進勢能下又往前走了一截,在一陣稀裏嘩啦的金屬摩擦聲中散落下來,失去了繼續前進飛馳的能力。
整個右側行走裝置損毀程度超過80%的IS6重型坦克就這樣原地癱瘓,再怎麽強大、看似堅不可摧的坦克也都承受不起這麽糟蹋,行走裝置一旦被毀、任何一種坦克都隻能淪落爲無法機動的鋼鐵堡壘。
這輛IS6重型坦克無法再繼續前進是明擺着的事實,但是受影響的不單單隻是這一輛坦克,順帶被牽連的還有坦克上馱着的那一個班的坦克騎士們。
“下車,快下車!履帶被打斷了,這玩意兒動不了啦!别留在這兒當靶子!”
坦克部隊的步兵就算不親自上手開坦克,最起碼也懂得一些基本的常識,比方說履帶被打斷了以後坦克就絕對動不了了這事兒。
如果是一般普通的步兵部隊,和坦克接觸配合比較少的話,真的有那種看到了履帶被打斷以後還疑惑“這破車咋不動了?”的人存在。
在這個信息還很閉塞的年代,這樣的事兒可不是一起兩起、而是非常普遍,就是這麽真實。
好在,和自己麾下的戰士們一同待在坦克炮塔後腦勺邊、發動機艙上的班長同志,對于履帶一斷坦克必癱這事兒是一清二楚,确認了眼前的突發情況後立刻就招呼着戰士們趕緊下車。
事實證明這位年輕的班長同志做了最正确的決斷,并且命令下達的也很及時。
就在車上的紅軍戰士們剛剛跳車後不久,對面那夥喪心病狂的德棍緊接着就把更強大的火力打了過來。乒乒乓乓一堆穿甲彈糊臉不說、連德國佬的機槍都開始打來,想要殺傷坦克上搭載的步兵。
隻不過車上的紅軍戰士們反應着實迅速,一個兩個的全都躲到了發動機艙後面、就地隐蔽,把坦克裝甲打的火星直冒的機槍子彈沒有一發是傷到戰士們的。
“206号車被打斷履帶,失去作戰能力!請求棄車!”
重型坦克造價昂貴、十分寶貴,何種情況下才能被允許棄車是有着明文規定的軍法條例的,擅自棄車、抛棄裝備者會被軍法從事。這一點早在衛國戰争初期,紅軍戰事不利頻頻潰敗的時候就有過大量先例。
所以即便是明知履帶被毀、允許棄車,這位小心謹慎的車長同志還是在讓其它人先走、離開坦克的同時,抄起手邊的無線電送話器朝着頻道裏彙報了一聲,卻沒想到緊随其後得到的直接是越級的答複。
“我是庫爾巴洛夫,允許棄車!趕緊離開那兒!”
聽到了消息的團長同志直接連跨營連排三級下達了命令,才意識到自己調到了公共頻道喊話的年輕車長,随之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是,團長同志!”
車沒了不要緊,大概率能被戰場回收修得好。
就算修不好,也撐死就是再領一輛新車的事兒,44年的蘇聯重工業産能根本就不怕前線上這點坦克損失、完全承受得起。
所以車沒了是小,但人沒了可就是真沒了,這才是最大的事兒。
一組經驗豐富、配合默契的老兵坦克車組的戰場錘煉時間,遠比一輛IS6重型坦克的制造工時要長的多。
你就算是從不把人命當回事的角度出發,純看耗時對比,優先保人也絕對比保車要劃算得多。
何況履帶被打斷以後根本動彈不得的IS6,可不是你想保就能保得住的。
一旦車有問題,優先保人棄車,把人保住了比什麽都強!新車根本不是問題!
以上,是馬拉申科長期以來一直給自己麾下的指戰員們灌輸的核心理念,
作爲深受馬拉申科器重、指揮着全師戰力最強坦克一團的庫爾巴洛夫同志,自然要把師長同志的意志和命令貫徹到底。不待作爲直屬上級的基層指戰員下令,便直接越級回複命令立刻棄車,活着的人可比那冰冷的鐵疙瘩要重要太多太多。
揭開了平時被拿來撒尿排糞的車底逃生艙門,炮手、裝填手、駕駛員依次離開了已經癱瘓原地、動彈不得的座車,順着車底向車尾爬去先找到掩體再說。
挂掉了手中無線電送話器的年輕車長正準備緊随其後離去,回頭定睛一看的一瞬間,卻發現閉合的炮闩裏,還有一發自己剛剛下令裝填完成了的穿甲彈。
轉念一想的一刹那間便做出了決定,決心再多耽誤不超過20秒時間的車長親自上陣,一個輕快利索的飛身動作,便攀到了炮手位置上迅速進入戰鬥狀态。
與很多紅軍車長一樣,這位年輕的車長也是自炮手一職晉升而來,操炮瞄準射擊那可是永遠忘不了的老本行。
眼看那輛被打癱的IS6已經沒了動靜便不再理會,朝這該死的烏龜殼繼續射擊隻會浪費時間、浪費炮彈。處在高度精神集中戰鬥狀态的德軍裝甲兵可不會想到,對面的毛子車長居然這麽戀戰不怕死,還想着臨走前再來最後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