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噸重的IS4重型坦克一搖三晃地行駛在颠簸起伏的越野路面上晃晃悠悠，強勁的柴油發動機轟鳴本就把坦克搞得如觸電一般震顫不已。穿越前打小在鄉下長大、有幸還坐過拖拉機的馬拉申科發誓，坐在這年頭坦克上的感覺不比坐拖拉機的車鬥裏颠屁股感覺好多少。

尤其是當IS4行駛在眼下這爛泥越野路面上之後，履帶卷起大片泥漿飛濺的吃頓感再加上這一搖三晃的本身就有感覺，實在是說不出來的詭異。

馬拉申科覺得這也許能用坐電動搖搖椅、就是小屁孩投币玩的那種玩具感覺來形容？

可能是這樣吧，馬拉申科穿越前也沒坐過這玩意兒。

反正現在這種稀奇古怪的感覺你是說不上來的那種不對勁，坦克走一下、頓一下，走一下、頓一下，然後還被稀泥抱住履帶的強烈遲鈍感交錯在一起。倆手扒拉在炮塔頂甲上、半個身子在坦克外面的馬拉申科歎了口氣，爛泥地裏飙坦克的這感覺估計沒幾個人會喜歡。

“重型坦克就是這種時候不如人意，反倒是那些中型坦克呈了威風。瞧啊，那些T34和T43跑的多快，我們一比簡直就像個老頭一樣。”

順着伊烏什金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馬拉申科能看到那些T34和T43組成的中型坦克行軍縱隊，正在同樣糟糕的稀泥路裏奔馳着履帶全速前進。

就像伊烏什金所說的那樣，那速度跟自己身下這破車比起來簡直能算風馳電掣。陪伴在自己這師長指揮車周遭的其它IS6重型坦克同樣是好不到哪兒去，被稀泥困住了原本可以高速馳騁的步伐、慢的像是破舊驢車。

照這種勢頭繼續發展下去，最先接敵的肯定還是中型坦克部隊，這一點現在就能看得出來、不會有錯。

放在過去以往馬拉申科還會擔心中型坦克吃癟，不過現在的話要是還操心這事兒那純屬先吃蘿蔔淡操心。

骷髅師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内翻起太大的浪花，中型坦克部隊要做的不是幹掉多少德國佬、給予敵人怎樣的重創和殺傷。而是沖上去纏住敵人的尾巴，能留住多少是多少、讓這群德棍不能再跑的那麽幹脆利落。

接下來，就是壓軸的重型坦克部隊抵達然後上演生死大絞殺的最終章時刻。

德國佬可以斷尾求生，留下一部分殿後部隊然後繼續逃竄。

但這樣的招數在馬拉申科這兒不會起太多次有用的效果，吃掉德國佬的那些後衛送死部隊輕而易舉，反倒是每吃掉一波對于德國佬而言都相當于是慢性死亡。

這隻不過是拖延了被毀滅的最終時刻，死亡的倒計時仍然在繼續前行沒有停止。

認不認清這點随德國佬的便，但既有事實總是不會以人的主觀意志去改變的。

想到這兒，心中已經有了套成型戰術的馬拉申科随即彎腰縮回炮塔内，摘下身邊挂着的無線電送話器按動了通訊按鈕。

“拉夫裏，和上次一樣，你帶上一團的中型坦克部隊去打頭陣。沖上去纏住那群德國佬把它們拖住就行，别硬啃骨頭，你明白我意思，還有當心别把自己給送進去。”

拉夫裏年科的性格和馬拉申科很是相似，都是習慣有話直說、沖上去就幹那種。

唯一不同的是身上扛着更多東西的馬拉申科現在必須多去思考，不過這仍然不影響馬拉申科去提醒自己的死黨兼好兄弟要小心警惕。

“你其實不用說這些，隻需要告訴我去幹什麽就行，哪一次我是沒有完成任務了？”

聽着無線電裏傳出的那帶有電流聲的熟悉回複，知道拉夫裏年科現在大概是個什麽表情的馬拉申科隻是一笑。

“多加小心，我的兄弟。”

“你也一樣。”

啪——

挂斷了無線電的馬拉申科直起身來又一次鑽出了炮塔外，剛想給伊烏什金說點什麽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聽一陣破空呼嘯聲從自己身後陡然傳來。

嗚——

“嗯？這幫家夥今天不睡懶覺的嗎？居然這麽勤快。”

能從自己身後方向飛過來的破空呼嘯聲自然不會是炮彈，從整個急行軍隊列頭頂掠過的正是那些期盼已久的伊爾2攻擊機群。

這些被德軍驚恐地稱之爲“黑死病”的戰鷹數量不少，擡頭仰望天空的馬拉申科僅僅隻是瞅了一眼，就看到先頭第一個梯隊裏有足足12架伊爾2在編隊飛行。後面還跟着黑壓壓一片的其它紅軍戰機，稍小一号的體型看上去應該是專門前來護航的戰鬥機編隊。

“滿滿的火箭彈，機腹艙門裏肯定還有炸彈......就是這樣，炸死那群法希斯走狗！上啊，航空兵們！去給英勇的斯大林近衛第一坦克師開路！烏拉！！！”

興許是太久沒感受過如此密集的空中支援，馬拉申科這邊還沒來得及随便講兩句作爲領導發言，先是嘴中默念、緊接着又是氣宇軒昂的伊烏什金，直接一把扒下了自己頭頂的坦克帽，一邊高舉揮舞、一邊沖着天上的同志們高聲呐喊起來。

伊烏什金不喊不要緊，這一聲“烏拉”喊出去，直接就帶動了坐在馬拉申科座車發動機艙蓋上的幾名步兵，以及周遭其它重型坦克上的“坦克騎士”們一起放聲呐喊起來。

“烏拉！烏拉！烏拉！”

“沖啊，撕碎那些法希斯！炸死他們！”

“勝利屬于紅軍，斯大林同志萬歲！”

一個人開口一吼的效果就像是火星掉進了火藥桶裏，瞬間引燃爆炸掀起了一場山呼海嘯的高昂歡呼。

整個行軍隊列不大一會兒就變成了歡呼呐喊的沸騰海洋，天上的伊爾2攻擊機群仿佛也是感受到了這種感染力極強的陣勢。在低空黑影掠過縱隊上空的同時，微微側擺機翼機身、斜向成軍禮角度以示回敬，空地聯動的這場歡呼盛宴瞬間就迎來了高潮巅峰。

望着自己周圍這士氣高漲的一幕，饒是在後世各種戰争大片裏把類似情景看得多了的馬拉申科，也仍然禁不住面帶微笑地摘下坦克帽，朝着天空中那些期盼已久的戰鷹們行了記随手軍禮。

“炸光他們，紅色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