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寒風飄雪在凜冽呼嚎,車内的氣氛卻是詭異而寂靜地可怕。
馬拉申科把額頭貼在方向盤上一語不發,一旁的政委同志在聽到馬拉申科方才所言的話語之後,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始終是在沉默當中思索。
“我沒有經曆過你這樣的事,按理說也沒資格去對你經曆的這一切妄加評價。”
“但如果非要讓我說點什麽的話,至少從男人的角度上來講,你做的很好,馬拉申科。可惜我打了一輩子光棍,年輕的時候沒顧得上、等到老了卻也連興趣都沒了,在這方面沒辦法指引你太多、隻能是你靠你自己的想法和判斷去做。”
“總而言之...相信自己,因爲我相信憑現在的你能把這一切處理好,一定會!”
引導一個人固然能帶領他走向遙遠前方的道路,但如果僅僅隻是一味地引導、授人以魚但卻不授人以漁,最終的結果可能并不會有多好。
一旦失去了那個習慣于依賴的引導和幫助,長久以來一直被動接受着依賴和幫助的人,可能會瞬間跌落至谷底、失去繼續前進下去的勇氣和信心,甚至于迷失方向。
政委同志很清楚這種情況的存在,并且開始爲了這種情況而刻意地去做準備和改變。
越來越多的時候都需要馬拉申科自己去做出決斷,而不是繼續像過去一樣從政委同志這兒尋求答案。
這男女感情上的事兒,說到底也隻不過是一個微觀上的縮影、僅此而已。
“算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麽用,越到後半夜隻會越冷。沒時間可以浪費了,過去看看新槍,讓後趕緊閃人,我現在累的感覺趴方向盤上都快睡着了。”
馬拉申科自己不想再提這事兒、有意翻篇接過,政委同志這邊自然也是不好再去多說什麽、隻能是算了。
但就馬拉申科現在這個臉色和面目表情來看,似乎情況還算是不錯。隻是不管是什麽樣的問題都得需要一點時間去細細考慮、想明白以後該怎麽做,就算是強如馬拉申科這樣的狠人也不例外。
大開着車燈的嘎斯小吉普繼續前行在雪夜的道路上、搖搖晃晃,手中緊握着方向盤的馬拉申科在強打起精神、雙眼緊盯着前方。
總覺得繼續聊天有點古怪的政委同志這邊選擇了避而不談,摸出了兩根煙來給自己和馬拉申科一人一顆,并不算長的剩餘路程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沒過多久便抵達了終點。
“到了,卡拉莫夫那小子在等我們,下車吧。”
馬拉申科沒有把車子熄火而是選擇了直接推門下車,這樣的鬼天氣裏考慮到一會兒還要回去,最好還是讓車子保持着發動機運轉狀态制造些溫度。要不然等待會兒要走的時候再打不着火,馬拉申科可不想遇到這麽鬼畜的突發情況。
“師長同志,政委同志,晚上好!歡迎來野戰維修團與後勤裝備部視察!”
自打馬拉申科有意要給政委同志減負、卸下大部分負擔之後,卡拉莫夫這邊就代替了政委同志原本的絕大部分本不必要工作,成爲斯大林近衛第一坦克師新上任的“大内總管”。
不但得管修坦克修車,還得兼顧後勤和補給上的問題把所有事兒都辦好。
聽起來可能任務有些多,并且還非常繁重。
不過咱老馬同志可是萬分地确信卡拉莫夫有能力做到這一切。
這小子不但是整個師裏都少有的大學生、文憑很高,而且腦袋瓜也好使、辦事比較靈活又絕不拘泥死闆。
最最重要的是,卡拉莫夫可是馬拉申科一手帶出來的老人,說白了那就是心腹之一。
從41年起一路征戰到現在的44年都有卡拉莫夫的存在,雖然過去曾經犯過一些小錯誤但那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馬拉申科非常信任卡拉莫夫并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對于上位者來說這一切就已經足夠了。
“那些槍呢?東西都在哪兒?”
心急火燎的馬拉申科沒有繞任何彎子、直接選擇了開門見山,而卡拉莫夫這邊自然也是清楚,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能一次性請動“師長同志”和“政委同志”這兩尊大神一同前來,索性也直接毫無保留地開口答道。
“槍就在後面放着,師長同志。我按照您的命令派了專門的一組戰士負責看守,沒有命令嚴禁任何人與其接觸。隻是......隻是我自己拿了一支搗鼓了很久,我實在忍不住、覺得手癢,不讓我好好把玩一下的話我可能今晚連覺都睡不好,希望這沒問題,師長同志。”
卡拉莫夫是個有點類似于卡拉什尼科夫那樣的“機械瘋子”,說是瘋子隻是因爲有些過于癡迷而不是真的瘋狂,僅僅隻是一種對于機械熱愛的形容。
打41年開始起卡拉莫夫就很喜歡收藏各種各樣的槍械,其中有紅軍自己的、當然更多的是那些打掃戰場以後從德國佬手裏繳獲來的。收藏到手之後剩下的便是把玩、拆卸、保養、以及重組,每一支值得收藏的槍都被卡拉莫夫弄得像是藝術品一樣、曆來都是如此。
馬拉申科當然知道卡拉莫夫嗜槍如命的這個小毛病,不過這并不算啥大問題。
其他人未經自己的允許就随便碰那些槍可能會有問題,但卡拉莫夫是自己的心腹之一,馬拉申科不光允許他這麽做、甚至還想問問他對這槍的感覺和評價如何,隻不過這得是稍晚一些時候的後話了。
“都有什麽人接觸過這批槍?多少人看到了?”
馬拉申科一邊朝着卡拉莫夫手指的方向踏着雪大步走去一邊開口發問,緊跟在一旁的卡拉莫夫已經大概猜到了馬拉申科這話是什麽意思,不假思索的回答随即脫口而出。
“卸車的時候都是密封狀态、沒有人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我打開了一封密封的簽收單之後才知道了原來是一批新槍,我在上面簽了字之後又按照單子上提示的要求,重新密封好裝了回去然後轉交給了送貨的那個少尉。”
“所以整個運輸過程應該是非常機密的,我猜是這樣。東西運到以後直到拆封其中一箱的過程也是嚴格保密,箱子是我清空了倉庫帳篷以後親手撬開的、沒有其他人在場。我知道我該怎麽做,師長同志,您可以對我絕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