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拖把杆一樣的發射筒直撲出去的鐵拳破甲彈初速并不高,甚至用肉眼都能分辨清楚其前進的彈道軌迹。
正在更換彈鏈的德軍機槍手聽見了這破風呼嘯的聲響,驚恐萬狀的眼神緊接着就朝破甲彈來襲的方向投射而來。
但眼神不能阻止殺人兇器的繼續前進,該到來的一切終歸還是會到來,正如命定之中該發生的事絕對不會改變一樣。
“完了,一切都完了......”
心中的殘念并沒有化作語言脫口而出,這并非是因爲主觀意願上的不願意,而是因爲德軍的那組正副機槍手真的沒有時間來做這些事情。
宛如一個大秤砣一般的鐵拳錐形破甲彈不偏不倚精準命中目标,本是用來對付裝甲目标的鐵拳即便在對付尋常目标時,一樣能夠産生駭人的爆炸、威震四方。若是以爲金屬射流凝聚到一個方向點的破甲彈不會産生如高爆彈一樣的駭人爆炸,那可就是大錯特錯。
狂暴呼嘯的烈焰爆風吞噬了周圍的一切,凝聚成一條滾燙金屬射流的破甲彈毀傷軌迹直接洞穿了炮盾,将不偏不倚位于彈道前進路線上的德軍炮手撕裂了胸膛。
烈焰與沖擊波掀起陣陣塵土四散而起、沖擊着周遭所有的一切,人體的殘肢碎片與凍土一道被爆炸沖擊波裹挾着掀上了蒼穹。
爆炸聲響起的一瞬間伴随着大量的煙塵,沒人知道這迷霧重重的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東西,直到硝煙散去方可洞悉真相。
屹立于雪堆上的那挺MG42在煙塵消散之後已然完全消失不見,遺留下來的隻是被削去一個小頂的小小雪丘。
連帶着一起人間蒸發的,還有那兩名德軍的正副機槍手。
方才還操槍上彈一陣迅猛操作的德軍機槍手小組遭遇到了徹底的毀滅,足以洞穿T34正面主裝甲帶的鐵拳火箭彈絕非浪得虛名。
被自己的武器予以消滅的感覺是怎樣已經無從得知,唯一留下的隻有那陣地上的絲縷血迹和大塊的沖擊碎肉。金屬射流在形成的一瞬間便摧毀了彈道前進路線上的所有一切,這兩名德軍正副機槍手的血肉之軀根本不足以抵擋這一切。
“打掉了!德國佬的機槍完蛋了!”
一擊命中的戰鬥工兵營老兵透過逐漸消散的煙霧确定了戰果,興奮而高昂的吼聲瞬間傳遍了周圍戰友的腦海。
“幹得好!拿起武器,都跟我上,烏拉!!!”
命令戰鬥工兵營老兵敲掉那挺MG42的是這位年輕的連長,一把抓起身邊的波波沙41、真臂高呼着沖鋒口号的也依舊是他。
年輕不光是貶義上的缺乏經驗和愣頭青,更是褒義概念上的激昂澎湃與熱血方剛。
年輕,才是源源不絕的愛國者們最本質的原動力!
心懷堅定信仰的愛國者們抄起手中的武器向前迅猛沖鋒,各式自動輕武器猛烈開火、将熾熱的彈幕打向撲面而來的敵人。
本就在近戰自動火力配置上不占優勢的德軍,這下更是被對手激昂的士氣反壓一頭。
德意志國防軍這樣的精英隊伍裏絕對不乏勇者的存在,但勇者卻也需要和這份勇氣相對等的戰場優勢,否則一切在這殘酷的戰場上都是空談。
同樣不乏悍勇之氣的紅軍戰士們将敵人一個接一個掃翻在地,德軍步兵的潰敗與失敗照目前的局勢看來已經是在所難免。
另一邊,以堅甲利炮著稱的德軍重裝甲部隊依舊在拼命反抗,試圖對這些迎面撲來的俄國佬鋼鐵巨獸做出有效的回擊。
馬拉申科的177号IS4重型坦克指揮車依舊沖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帶着遍布整個坦克正面主裝甲帶上的凹痕彈坑繼續狂飙猛進,已經失手了一次的德軍裝甲兵們目睹着眼前這一幕的發生卻是無能爲力。
“穿甲彈!繼續裝填,快!”
“你瘋了嗎?那對俄國佬的怪物根本不起作用,别傻了!”
“繼續射擊,打它的履帶!一定要阻止它,快!”
雜亂的無線電音充斥着整個頻道、遍及各處,或是認輸、或是不服的德軍炮手們,終歸還是在各自車長的命令下再次瞄準可能的弱點、重複射擊,但最終得來的結果卻是與片刻之前别無二緻、基本相同。
叮叮咣咣——
噼啪——
“打不穿!我們根本打不穿那俄國佬的怪物!”
“元首啊!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再來!打它的炮根,重複射擊,趕快!”
軍人恪守的最終信條之一便是不到最後關頭決不放棄,而這一點,德軍裝甲兵的車長們顯然是坐到了,并且還做得很好。
高速呼嘯的穿甲彈一發接一發脫膛而出,就像是吸鐵石一樣着了魔一般吸引着絕大部分穿甲火力的馬拉申科座車,卻依舊在兇猛至極的穿甲彈猛轟之下相安無事、毫無異樣。
留給那些德軍裝甲兵們的,隻有那遍布彈坑、繼續悍勇沖鋒的鋼鐵之軀。
絕望這個詞适用在很多場合,比如說當下的這群德軍裝甲兵身上。
當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無功,強大的對手就像是海中礁石一般屹立不倒、頑強聳立,而你自己隻是一抹小小的浪花起不到絲毫的決定性作用、幾近無能。
出于這顆蔚藍色星球上所有存活于世的碳基生物本能,舉手投降似乎就成了竭盡全力,但卻依舊一無所獲情況下最合适的決定。
晚年的馬拉申科曾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提到,在切爾卡瑟戰役中遇到的國防軍第502重裝甲營的這支部隊,确實在戰鬥中表現地相當頑強。
他們不是黨衛軍那樣的狂熱人渣,是一群對命令恪盡職守、對戰鬥履行榮耀的忠誠軍人,是值得很多小國軍隊學習的戰鬥精神楷模。
但絕對實力的碾壓迫使這群國防軍裝甲精英不得不舉手投降,馬拉申科在回憶錄中提到自己很高興這群人裏沒有狂熱的呐粹人渣,他們隻是對命令堅守到底、履行作爲一名軍人的神聖職責、僅此而已,沒有必須讓自己親自下令處決的對象,隻需要送去後方的戰俘營就好。
并且他們确确實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戰鬥至無可挽回之前的最後一刻,方而舉手投降、離開了自己的座車。
“必須承認,我很少遇到值得我尊敬的德軍對手。國防軍第502重裝甲營,毫無疑問是其中一個。”
即便冷戰時期隔海相望的美國與蘇聯之間有再大的仇恨、勢不兩立,但紐約時代周刊雜志,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句來自馬拉申科的評價作爲封面标語、隻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