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炮擊!隐蔽!”
猶如老舊火車汽笛一般的轟鳴聲響劃破了清早的寂靜、響徹天際,僅僅隻是初聞之下便立刻反應過來這聲音代表着什麽,馬拉申科的一聲大吼提醒聲未落,緊接着就是爆炸巨響聲的陡然傳來。
轟——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巨大爆炸聲席卷着整個村子的同時撼動着大地,身處村中心旅部指揮所内的馬拉申科隻感覺自己的腳下是一陣地動山搖,頭頂木質結構上方的土層如同下雨一般不住向下墜落、恍若世界末日。
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沒了身爲最大對手的蘇軍野戰炮兵集群壓制,感覺自己的戰鬥力都恍若翻倍了一般的德軍炮兵再一次開始清晨發威。
所有射程能夠得着村子的火炮幾乎是全員出動,将村子團團圍住的三個精銳黨衛軍師,傾注了最大程度的火力在瘋狂猛轟。
沒有任何對敵還手可能的紅軍戰士們隻能幹挨揍沒辦法。
各個陣地和戰壕間的防炮洞、臨時防空洞,成了躲避炮擊的最佳位置。
威力稍小一号遠不如紅軍炮兵那般暴力的德制火炮隻要不是直接命中,躲在防炮洞裏的戰士們多半都能扛過這一波炮擊、劫後餘生。
而這些改擴建的強化陣地防禦工事和掩體,皆是在馬拉申科的命令下連夜修築起來的。雖然這麽做勢必會讓打了一天硬仗、明天還有更殘酷惡戰要對付的戰士們無法好好休息,但終歸好過于一覺還沒睡醒就被德國佬的飛機大炮給轟上了天。
而當這些連夜構築起來的工事掩體派上了用場的時候,躲在洞裏、感受着敵人瘋狂炮火的戰士們,無一例外不在慶幸着昨夜的忙碌所換來的成就。
就連那些因爲無法好好睡一覺而多少有些抱怨窩在心裏的戰士們,眼下也隻能是對旅長同志的眼光長遠和英明決斷表示欽佩、無話可說。
畢竟,要是沒有這些看似簡單的臨時掩體和簡陋工事,敵人這一波炮擊砸下來所造成的傷亡,興許會比有地方可躲的情況下多出數倍不止。
興許是因爲時間倉促、所剩無幾的原因,這波來勢洶洶的德軍炮擊是來得快、去的也快。
當持續了總共不到二十分鍾的炮擊告一段落時,渾身上下滿是塵土的馬拉申科已經取下了挂在牆上的坦克帽和武器,與他同行的是一樣已經整裝待發的拉夫裏年科。
“小心點,記得一定活着回來!”
彼得羅夫政委和馬拉申科已經算是彼此間都心有靈犀的一對搭檔,在過去以往的戰鬥中,彼得羅夫政委很少會和臨行之際、準備奔赴戰場的馬拉申科有太多的交流。畢竟男人之間的情感多數都不是用言辭來加以表達的,廢話一大堆再抹兩滴眼淚那是娘們的行爲。
但這一次,面對着背起沖鋒槍、頭上斜扣着坦克帽的馬拉申科邁步離去背影,彼得羅夫政委卻極爲少見地在毫無征兆中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冥冥之中似乎是能夠猜想到彼得羅夫政委到底是出于怎樣的想法,才會在當下的時刻說出來這樣的話。
原本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馬拉申科停下了腳步,稍稍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拉夫裏年科,從自己好兄弟的眼神中得到了預料之内的肯定與鼓勵的答案,随即便在堅定了意志之後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背、邁步離去。
“我們還會再見的,彼得大叔,就像以前一樣。”
離去背影留下的話語聲回蕩在指揮所内,一起奮戰在同一輛坦克裏的戰士們已經在做着最後的準備,隻等他們的車長同志到來。
“我有預感,伊烏什金,我總覺得那些德國佬今天會徹底發瘋的。你别問我爲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但就是有這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坐在炮塔上的基裏爾在喃喃自語,半個身子已經站在坦克内、上半身探出炮塔外的伊烏什金一臉滿不在乎,一邊點着煙、一邊沖着基裏爾開口回道。
“我和你不一樣,隻要我待在這坦克裏,有馬拉申科在我身邊,我就從來沒有懼怕過任何敵人。就算是下一秒鍾我會死,屍體被炮彈炸碎、燒到連個渣都不剩,我也會欣然接受這一切,一直都是這樣。”
已經被謝廖沙發動起來的座車傳來陣陣顫抖和轟鳴,手裏同樣夾着一根剛剛點着香煙的基裏爾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有那麽點難以置信的味道。
“我們都一起搭檔戰鬥這麽長時間了,你意思是說我害怕了?是這樣嗎。”
料到基裏爾會這麽說的伊烏什金當即咧嘴一笑,吞雲吐霧之餘帶着笑意沖身旁的基裏爾開口回道。
“想太多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你可是我最信賴的王牌裝填手,換了别人我肯定第一個不願意,我發誓。”
伊烏什金這麽一打哈哈,原本有些認真、腦回路轉不過彎來的基裏爾這才意識到,原來伊烏什金這個嘴巴愛說的家夥又在同自己開玩笑,咧嘴一笑之餘緊接着用手肘碰了碰伊烏什金的腦袋、以示懲罰。
“好了好了,大學生,我們的車長同志過來了。把你的藝術細胞收起來,現在是對德國佬的大開殺戒時間。”
大戰在即開開玩笑、舒緩一下緊張的神經不是什麽壞事,離着老遠就看到基裏爾和伊烏什金二人,坐在坦克上打哈哈的馬拉申科走上前來,三步并兩步、一鼓作氣登上了坦克炮塔之餘亦是加入其中、笑着開口。
“黨衛軍的雜碎們洗幹淨脖子上門來挨宰了,都準備好了嗎?”
最後一個進入了炮塔的馬拉申科順手合上了頭頂的艙蓋,随之到來的是伊烏什金那依舊帶着笑意與歡快的回答。
“當然,隻不過沒有馬刀,隻有基裏爾裝填的锃亮炮彈在等着那些法希斯走狗。”
鋼鐵轟鳴的咆哮聲同時奏響,掙脫了牢籠的德意志動物園與慈父斯大林的鋼鐵之錘同時出動、相向而行,一場足以決定太多人命運轉折的戰鬥已經緩緩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