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的坦克在逼近，瓦洛沙少校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再在這馬圈裏耽擱下去了，在交待好一定要善加利用這門半殘反坦克炮以後即刻飛奔、跑出了馬圈。

“德國佬靠上來了！同志們，準備戰鬥，聽我的命令！”

被瓦洛沙少校臨時委任了指揮權的奧列格連長，緊握着自己手中繳獲來的MG42開口下令，提醒着周遭的戰士們最後關頭的來臨。

早在當上基層指戰員之前，奧列格就已經是一名出色的機槍手，即便是現在當上連長了以後，更多的時候也是喜歡用對自己而言更加趁手的機槍戰鬥，反倒是背後背着的波波沙更像是備用武器。

奧列格憑借肉眼目測的距離正考慮着是否該立刻開火，先給那幫德國佬來上一梭子再說。

不曾想就在此刻，提溜着手中波波沙沖鋒槍的瓦洛沙少校躍入了戰壕、來到了奧列格的邊上，稍稍探起頭來向着德軍來襲的方向望了一眼之後随即開口出聲。

“馬圈裏有一門德國佬留下的反坦克炮，是88炮，可能就是我們剛才遇見的那種最新式武器！”

突如其來的消息把奧列格連長聽的有些發愣，沖着瓦洛沙眨巴了一下眼睛之餘随之開口答道。

“德國佬留下的？他們爲什麽把這麽重要的武器留給我們？還能用嗎？不會是壞的吧？”

“你還真說對了，确實是壞的。不過還好，壞的不算太嚴重，一個輪子差不多快報廢了，但是勉強還能轉向。一個班的戰士在馬圈裏操作它，等德國佬快沖上來的時候會突然開火、打這幫呐粹雜碎一個措手不及，就等着看好戲吧，我們會用德國佬的武器來對付他們自己！”

用德國佬的武器對付他們自己，這是一件光是聽上去就會讓人感覺到“這太棒了！”的事情。

德國佬不是總吹他們德意志科技世界第一嗎？造出來的武器被吹成全世界最強。

那好，現在讓你們德國佬親身體驗一下自己制造出來的戰争機器是什麽味道，不管是那反坦克炮還是這開火時和撕亞麻布一樣的機槍，越兇狠的武器打在德國佬身上就越有成就感，光是想想就覺得已經很是興奮的奧列格不禁沖着瓦洛沙開口笑道。

“我們會狠狠痛宰那些德國佬！就像旅長同志說的，讓這幫豬頭知道他們現在站在誰的地盤上！”

馬力澎湃的柴油發動機在轟鳴作響，充斥着煙味、汗臭味、機油味、還有火藥燃燒殘渣味道的坦克内部相當渾濁無比。

可即便是如此，包括馬拉申科甚至是基裏爾在内的全車四個大煙鬼依舊在吞雲吐霧。

大戰在即前全車一人來上一根已經是177号車組的老傳統了，按照馬拉申科的說法，你永遠不知道這一根煙會不會是你人生中的最後一根、往後再也沒機會也抽不了了。

兄弟四個一起抽上可能是人生之路的最後一根煙，就算是在戰鬥中被打穿了裝甲、彈藥殉爆全體犧牲，到頭來的遺憾也不會有毫無心理準備般那麽強烈了。

“謝廖沙，把你屁股後面的炮彈遞給我，我在這邊接着。”

從煙酒不沾到現在的煙不離手、伏特加直接對着瓶子吹，走出了大學象牙塔的基裏爾早已和自己最喜歡的樂譜以及樂器說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搬不完的炮彈和喊了一遍又一遍的裝填完成。

對于自己的選擇，今天的基裏爾無怨無悔。

用他自己的話說，德國佬已經連一處可以讓他用心演奏，來帶給人們以甯靜快樂的舞台都不留下，想要對這片土地上時代生活、耕種勞作的人們、對自己的祖國亡國滅種，搞那些歪理謬論的種族主義，這怎麽能答應？絕不！

樂譜和樂器救不了水深火熱中的祖國，拿起武器和那些邪惡的法希斯入侵者血戰到底才是唯一的出路。

從細皮嫩肉、文質彬彬到現在的胡子拉碴、面帶污垢，基裏爾的變化之大被全車所有戰友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最需要和基裏爾默契配合的伊烏什金經常開玩笑，說基裏爾現在才像個男人、穿着坦克兵制服的男人，而不是剛剛到崗報道那時候，連抽個煙都需要馬拉申科來教、簡直像個新婚之夜後第二天一瘸一拐下床的小姑娘。

“來了，接好！呃...這玩意兒簡直重的要命！”

放置在車體底盤前端左右兩側油箱後的發射藥筒，不是很便于裝填使用。

這個位置距離身爲裝填手的基裏爾有些太遠，需要彎下腰、貓着身子鑽到油箱旁邊，再把122炮彈的發射藥筒撈進懷裏，而後再直起身來搬到炮塔裏送入炮闩，整個過程光是聽上去就已經很是累人費勁。

已經有了自己一套裝填經驗的基裏爾喜歡在開戰前就做好準備，把自己觸手可及的位置擺滿炮彈，以供随時裝填、加快速度，故而作爲駕駛員位于車體底盤前端的謝廖沙就成了基裏爾的好幫手。

雙手接過謝廖沙遞上來的發射藥筒抱在懷裏，身子主動向後縮、回到了炮塔内的基裏爾将發射藥筒擺在自己的手邊、垂直豎起，确定放穩當了的同時亦在向着自己的主要合作對象伊烏什金開口出聲。

“第一發要什麽炮彈？伊烏什金。”

正在瞄準運動中的德軍坦克目标做最後炮鏡調試的伊烏什金頭也不回，自顧自地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兒同時開口回道。

“穿甲彈！我要讓打頭那輛豹子的腦袋搬家！”

待裝填狀态的炮闩已經開啓，不必基裏爾開口多說便主動騰出手來幫忙的馬拉申科回過身去，從自己背後的炮塔尾端彈藥架上，打開鎖扣取下了一枚碩大粗壯的122毫米全口徑穿甲彈丸，趕在基裏爾抱起發射藥筒之前便轉身将之脫手塞入了炮闩。

“差不多了，準備看那些德國佬升天吧。”

馬拉申科話音未落，身後陣地上已經擺好了架勢、做足了最後準備的SU152自行火炮再一次擡高仰角、猛烈開火，正如計劃中所預期的那般準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