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得承認馬拉申科确實早就想回家好好休息一趟,也曾經很多次活兒彼得羅夫政委談起過這事兒。
但是當休假真的突如其然砸到了頭頂上時,馬拉申科卻又有些感到匆忙、不知所措,甚至連到底想休多長時間的假都壓根沒考慮過。
似乎是從馬拉申科那一臉“毫無準備”的表情中讀出了些什麽,不等馬拉申科想好如何回答的瓦圖京很快再次悄然開口。
“這樣吧,馬拉申科。”
“鑒于你這次休假一定會有一些公事要做,勢必會占用你大量的私人時間,來回往返的路途也需要時間去完成。方面軍司令部批準給你的假期總共是兩周,當然,這隻是基于我個人得角度考慮以後給出的方案。”
“如果你有什麽需求可以盡管提出來,馬拉申科同志。休假的時間我們可以再做讨論,這都是可以商量的。”
瓦圖京這邊并沒有把話直接說死,而是留給了馬拉申科一些回旋的空間和餘地,這反倒是讓心想着能休一周時間假就算不錯了的馬拉申科有些欣喜若狂。
“不不不,我沒有什麽其他的需求,司令員同志,兩周時間的假期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我很感謝方面軍司令部能給我批準這兩周時間的假期!”
聽聞此言的瓦圖京愣是瞅了馬拉申科好一會兒,在确定馬拉申科是真的報以如此想法之後随之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按照這個方案來執行。待會兒你走的時候去找參謀長同志辦理一下手續、填幾張表格簽個字,然後先回你的近衛第一重型坦克旅旅部,一定要把交接工作和相關任務都安排好,等你走了以後我可是會親自下去檢查的。”
瓦圖京用面帶微笑的方式向着馬拉申科提醒着要點,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的馬拉申科自然得是連連點頭。
“這是當然,我明白,司令員同志!我一定會把我們旅的所有各項工作安排好以後再走,您就放心好了。”
“那好,現在讓我們來談談别的事情,另外茶快涼了,你可以先喝一口,味道相當不錯。”
馬拉申科這邊和瓦圖京還有的是事情聊,與馬拉申科随行抵達的伊烏什金此刻倒是也沒閑着,俨然成了方面軍司令部的一位“紅人”。
“伊烏什金同志,我們都聽說了!你就是馬拉申科旅長車組的炮手!你一定親眼見證了活捉保盧斯那個老混蛋的場景,快跟我們說說那是怎樣的感覺。”
“對!伊烏什金同志,這種場面可是不多見的,你得和我們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喜悅。”
“就是!快說吧,伊烏什金同志,别等着了。”
原本還忙的像一台連軸轉機器般的方面軍司令部,在勝利的消息傳來之後立刻就顯得輕松了許多。
那些和伊烏什金年紀相仿的方面軍司令部參謀、通訊員們,俨然是把伊烏什金當成了馬拉申科走到哪兒都得帶到哪兒的得力助手,尤其是在聽說了伊烏什金就是馬拉申科車組的炮手之後更是了不得,直接七嘴八舌地把伊烏什金圍了起來,要求趕緊講講那些精彩刺激的經過。
“呃...這個嘛...先容我想想,我組織一下語言,同志們。”
雖然伊烏什金平日裏是馬拉申科車組當中的戲精加逗比擔當,但那也僅限于是和自己同車組的戰友們在一起時而言。
遇到陌生人、尤其是非常多陌生人的伊烏什金會相當緊張,結結巴巴之下一時間連怎麽說話都好似忘記,在一堆眼睛的寸目不離注視下手扶着下巴足足思考了一分鍾才緩緩開口。
“首先我要說的是那些德國佬其實真的很難對付,同志們。”
“即便是到了最後的時刻,這些面臨着戰敗的德國佬也依然沒有放棄戰鬥。他們每天能用來果腹的食物就隻有一百克的面包片,想喝水的話就自己去屋外挖一勺雪回來,用火烤飯盒把雪加熱就能變成水。”
“不過有些時候那些德國佬沒辦法生火,因爲我們距離他們非常之近就隻有一棟房子的間隔,生火冒煙會暴露他們的具體位置,然後就是幾顆手榴彈順着窗口給丢進去,把德國佬炸的人仰馬翻。”
“所以不能生火的時候這些德國佬就直接吃雪和面包片,一口雪、一口面包,把雪在嘴裏含化了然後把面包咽下去。有這樣戰鬥意志的敵人時最難對付的,很多時候這些德國佬都是被我們逼到絕路,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最終投降,但凡有一點希望他們都會戰鬥到底。”
伊烏什金雖然講的有些答不對題,但是這樣精彩的前線戰鬥情節,卻也是這些一直待在方面軍司令部裏的年輕參謀和通訊員們前所未見的,幾乎所有人都聽的是專心緻志、生怕漏過了最關鍵的細節。
“伊烏什金同志,我有一個問題!那些德國佬都被打成那副模樣了,他們既不是爲了保衛祖國也不是爲了正義、更沒有共産主義信仰做支撐,是什麽東西支撐着他們戰鬥下去的呢?”
肚子裏裝着文化知識的人,嘴裏問出來的問題自然也就和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們不一樣,這是情理之中的正常情況。
但老實說伊烏什金自己也沒上過多少節黨課,雖然是個黨員,但也隻是能達到思想覺悟水平剛好過關的程度。
要說伊烏什金有彼得羅夫政委那樣對共産主義和意識形态的研究深度、理解程度,這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純扯淡了。所以别看伊烏什金剛才還講的振振有詞,一旦涉及到思想形态領域的問題時,可就是倆眼一抹黑:純抓瞎了。
“這個...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難以回答,這位同志。畢竟我隻是個坦克兵,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的話可以去問我們旅的政委同志,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級人物。”
“哈哈哈哈,伊烏什金同志不行咯!”
周圍一陣瞬間響起的哄堂大笑更讓伊烏什金感到相當地不好意思,抓耳撓腮想着總得回答點什麽的伊烏什金終于又憋出了一句。
“我想可能是和他們德國佬自己有關系吧......”
“我聽一些德國佬的俘虜說,他們的長官告訴他們隻要被俘虜就會是死路一條,說我們蘇聯紅軍會殺光所有的德軍戰俘。殺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讓剩下百分之五的人負責挖坑填埋、搬運屍體,到最後再把所有人都殺了!你們說,這是得有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