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陽光和空氣是最令人感到神清氣爽和心曠神怡的時候,沐浴在清早陽光下感覺整個人仿佛都能變得甯靜許多。
馬拉申科喜歡這種感覺,喜歡有政委同志幫自己打掩護、自己悄悄睡到太陽曬屁股也不會有人上門找事的自然醒感覺,喜歡早上起床以後能有正常的洗漱的日子。
泡了一杯從卡拉切夫那裏搜刮來的美國咖啡,另一手握着硬度堪比磚頭但至少能填飽肚子的黑面包塊,嘴裏叼着剛剛點着火的美國香煙,旅長同志的美好一天便如此這番從清早七點鍾開始。
剛剛來到村子中央小廣場上的石頭堆邊坐下準備享用早餐,同樣是手裏拿着面包和水壺、腋下還夾着一疊看起來像報紙一樣東西的拉夫裏年科,便來到了馬拉申科的身旁悄然坐下。
“我一猜就知道你在這裏,美好生活都快成度假了,小心好日子過習慣丢了鬥志。”
面對拉夫裏年科的好心提醒,将手裏的咖啡放在腳邊平坦小石頭上捏下嘴裏的香煙呼出一口煙氣,感慨着最近的生活的确相當不錯的馬拉申科随之半開玩笑地開口回應。
“如果不是最近的事情實在走不開,我其實還想請假回家一趟,有娜塔莉亞照顧我總比陪着你這幾個月不洗澡的家夥在這兒吃早餐強。”
“哈,你還想請假,早上沒睡醒嗎?我請假回去了你都别想回去,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兒待着吧。”
嘴上不留德的拉夫裏年科咬了口面包灌了口水,硬的得拿牙去啃的幹面包要是沒水還真就是相當難以下咽。
也就是這麽邊吃邊聊的情況下,拉夫裏年科很快想起了自己此行帶過來的那份報紙。
“哦,對了,我有個好東西要給你看看,保準你喜歡!”
“好東西?你說的是什麽東西?”
馬拉申科歪着頭疑惑不解,一旁的拉夫裏年科已經把手裏的報紙卷遞到了馬拉申科的面前。
“看看這個,聽說是那些給我們送戰鬥機來的英國佬帶來的報紙。據說上面寫了一些有利于紅軍前線宣傳的資料和訊息,被人有意要了幾份留了下來。你不是懂那些英語嗎?快看看上面都寫了些什麽?給我念念,剛好吃早飯閑着沒事幹。”
接過報紙的馬拉申科一眼望去當即便看到碩大的“The Times”單詞刊印在報紙頭版,往下的内容附帶有黑白照片和大段的英文描寫,看起來的确如拉夫裏年科所說是一份來自英國的原裝報紙。
“這是英國的泰晤士報,你從哪兒弄來這東西的?這種玩意兒在前線上出現簡直是.......呃,就當是奇迹吧,或者說難以置信?”
能在蘇聯的前線上看到英國的報紙,這就讓馬拉申科感到相當難以置信。
雖然拉夫裏年科對報紙的來曆進行了粗略描述,但馬拉申科依舊想不通的是,拉夫裏年科到底是從什麽人手裏搞到這種稀奇古怪玩意兒的?
比起馬拉申科的一臉驚訝和盯着手中報紙的難以置信,拉夫裏年科的表情則要顯得平淡許多,簡直就像是沒事人一般。
“昨天夜裏來了一車人給我們送彈藥,帶隊的中尉在交接手續簽字的時候跟我聊了兩句。我給他發了根煙抽,他開玩笑地問我要不要看英國報紙、上級允許傳閱的那種,我當時沒想太多就說可以,結果沒想到他還真有一份!他說他自己看不懂就送給我了,還告訴我上面記載了有趣的故事,是能看懂報紙的别人這麽給他說的。”
聽完拉夫裏年科描述交待的馬拉申科有點一臉茫然,這報紙的來曆怎麽越聽越他媽離譜?就像是不知道被多少人傳閱過的圖書館外借書一樣。
“好吧,不去管這些了,我們來看看報紙上寫了些啥。”
前線上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全都匮乏到了極緻,各種娛樂設施一概沒有,馬拉申科和拉夫裏年科這兩天,甚至已經開始捧着蘇聯的經典文學名著去再塑人生觀了,有一份來自英國的報紙的确是挺讓人感到好奇心爆棚的東西。
“嗯,頭版頭條:德國人用了比攻占法國還長幾倍的時間去奪取蘇聯的幾條街道,至今仍然寸步難行!”
念完了首段的馬拉申科與身旁的拉夫裏年科對視一眼,好哥倆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喜歡這英國佬的描寫方式!太好聽了!繼續念下去,馬拉申科,快點。”
嘴邊笑意不減的馬拉申科又吸了口煙順帶啃了塊面包,很快邊繼續開口念到。
“我是你們的老朋友羅伯特,帶來蘇聯戰場上最新的第一手消息。”
“城市如地獄般燃燒、撒旦......呃,這什麽情況?後面的一段文字被劃掉了?”
正準備一口氣讀下去的馬拉申科欲言又止,文章報道的第二段被人用筆迹劃掉蓋住,從反複塗抹的痕迹來看顯然是有意而爲之。
“好吧,你知道爲什麽被劃掉,拉夫裏,繼續後面沒被劃掉的内容。”
“在馬馬耶夫崗、在巴甫洛夫大樓、在斯大林格勒一号火車站,德國人的所有進攻都被無情的粉碎!德國人調集了重兵反複沖鋒卻隻得到了屍體、更多的屍體、和能埋葬足夠屍體的奪取地盤,法國人在貞德和拿破侖的帶領下都不及俄國人的十分之一勇猛!”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休假回家德軍士兵告訴本報線人,在斯大林格勒流傳着一個恐怖的傳說,有一位俄國人的鋼鐵屠夫能夠在睡夢裏殺戮、取走他們的性命,見過這位俄國鋼鐵屠夫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讓人回憶起恐怖的、滅絕人性的開膛手傑克,不是嗎?但是德國佬不需要人性對待,俄國人會用無情的複仇取走他們的性命!”
“瘋狂的殺戮仍然在斯大林格勒繼續,這裏有會說俄語的廢墟令德軍士兵神經癫狂、歇斯底裏,所有人都在思考着一個緻命的問題:他們、這些浴血奮戰爲希特勒效命的德軍士兵,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鄉再看一眼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