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羅莫夫團長看來,戰地最高指揮權是理應被交到馬拉申科手裏的,故而面對馬拉申科這番“良言逆耳”的話時,已經有所心理準備的沃羅莫夫團長并未感到有任何的不快,随之報以的回答也是相當的幹脆利落。
“沒問題,馬拉申科同志!我們團全體指戰員和戰士們都願意服從你的指揮,包括我自己在内。”
“戰鬥如果再開始的話,你隻需要直接向我們下命令就行!我們團的戰士都是保衛祖國最勇敢忠誠的戰士,他們都是近衛部隊的英雄!你一定會喜歡上他們的,我保證。”
沃羅莫夫同馬拉申科的軍銜一樣都是中校,論年齡沃羅莫夫還是個三十多歲快四十的大叔,再大個幾歲就快到馬拉申科的爸爸輩了。
不過奇怪的是這樣一番話說出來以後,是說的人沒感覺到有任何不适,聽着輕輕點了點頭的人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好像這樣的場景才是本應該合理發生的一般。
“很感謝你的配合,沃羅莫夫同志!我說話的方式可能有點不太好聽,但這都是爲了戰鬥能夠最終勝利,如果有令你感到不适的地方還希望能夠多多諒解。”
也許是沃羅莫夫團長産生了錯覺,但他總覺得以馬拉申科的身份似乎沒必要和自己這麽說話。
雖然都是近衛部隊的中校團長,但不論是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的集團軍直屬預備隊地位,還是馬拉申科那頭頂着光環的特殊身份,說比自己高得多是絲毫不足爲過,在等級森嚴的軍隊體制内部要想裝作睜眼瞎故意看不到這些東西是不可能的。
但也正是因爲這些原因,反倒讓沃羅莫夫團長覺得氣氛似乎有點古怪。
難道說馬拉申科同志真是像傳聞裏所說的那樣待人平等、親近随和?
沃羅莫夫團長不是質疑傳聞的真實性,隻是覺得這種第一次見面就平等相待的不摻虛僞态度确實是有點過于意外。他原本以爲以馬拉申科的身份至少是要有點高高架子的,并且也爲此做好了應對和承受的心理準備,但結果顯然不是這樣甚至于是大相徑庭。
總而言之,兩位近衛團長那寬大的右手最終還是強勁有力地緊緊相握在一起,甚至還順帶來了個好同志之間才有的熊抱,一切看起來都在朝着向好的方向繼續發展下去。
沃羅莫夫團長很快離開了,臨走前告訴馬拉申科如果有事找他可以直接去他的團部,就在拖拉機廠中央那個僅存的沒被徹底炸塌小平房裏,矗立在一堆廢墟當中算是鶴立雞群一眼就能看到。
“你覺得那個沃羅莫夫團長怎麽樣?我覺得看起來好像人還不錯,不過我對他們車臣人的印象可不太好,這些家夥大都很野蠻,我可不是針對他個人。”
拉夫裏年科說者無心,馬拉申科聽者有意,一番好奇的反問随之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他是車臣人?我可沒記得他自報家門過。”
比起馬拉申科的一臉好奇,拉夫裏年科倒是顯得雲淡風輕。
“這有什麽不好分辨的,你聽聽那家夥的口音,一股那種......嗯,阿拉伯風味!我甚至不知道阿拉伯是什麽地方,但是很多人都說是這種味道!那家夥鐵定就是個車臣人,我能很确定地聞出來,不騙你,我說真的。”
拉夫裏年科這種好似開玩笑一般的回答反倒是讓馬拉申科顯得有些迫于無奈,最終也隻得像平日裏卡拉切夫下意識動作那樣雙肩聳了聳一笑而過。
·不過有一說一,拉夫裏年科的這閑着沒事随便提一嘴,倒是勾起了馬拉申科從未來世界帶來的某些關于衛國戰争時車臣人回憶......
後世俄羅斯官方史料和文件裏很清楚地記載着,由于衆所周知的曆史原因,對于沙俄或者幹脆就說是任何統治俄國的政權都心懷恨意的車臣人,一直想要自立山頭扯旗單幹。
但是懾于蘇聯紅軍在蘇維埃建國以後那迅速膨脹起來的強大實力,衛國戰争爆發之前的車臣人倒是也挺老實、一直在裝孫子,直到元首的大軍帶着“要把破房子一腳踹倒”的響亮口号踏上了這片紅色的土地。
早就想自立山頭、扯旗單幹的車臣人瞅準機會,幹出了很多積極幫助德軍入侵行動的破事兒,甚至還有車臣人組建的武裝領着德國人分發下來的武器,幫助德國人鎮壓紅軍的敵後遊擊隊,簡直讓人恨得牙癢癢。
雖然并非是全體現象,但這樣的通敵叛國行爲還是招緻了慈父斯大林同志的嚴重不滿。
到了蘇軍戰略大反攻的1944年,緩過勁來慈父同志一紙調令,把沒了德國佬可以依靠的車臣人,直接全都趕到了中亞的哈薩克斯坦和西伯利亞去建設社會主義。途中有紅軍部隊武裝“護送”,對于那些有叛變革命行爲或者打算的人,無需審判即可就地槍決。
俄羅斯的官方史料中稱這一集體遷徙過程可能導緻10萬車臣人死亡,西方北約國家的史料記載更誇張,說十幾萬二十萬的都有,最牛逼的甚至說有三十萬。
這一讓車臣人背井離鄉的最高政令,直到後來酷愛苞谷棒子的玉米曉夫同志上台時,才以“堅決推倒斯大林的一切錯誤命令”爲由被撤銷,遠離家鄉二十餘載的車臣人終于被允許可以返回世代生存的土地和家鄉。
不論怎麽說,本就對俄國不感冒的車臣人這下更是把蘇維埃記恨上了,1991年再次揭竿而起搞事情時跟幾十年前的這樁破事兒有着密不可分的直接關系。
馬拉申科此前也曾聽說過有車臣人的走狗叛徒部隊,武裝鎮壓敵後紅軍遊擊隊這件事,尤其和車臣人向來不對眼的哥薩克人成了重點打擊報複對象。
據說還有哥薩克人出身的紅軍遊擊隊指戰員,被車臣叛徒用從肚子裏拖出來腸子給挂在樹上懸屍示衆。
馬拉申科這麽一琢磨,忽然覺得拉夫裏年科把車臣人形容爲“很野蠻”已經是相當給面子了,畢竟馬拉申科和拉夫裏年科哥倆都是正兒八經的莫斯科出身俄羅斯人(注:此處俄羅斯人單指東斯拉夫人分化出來的俄羅斯族群名,與今天的俄羅斯國無直接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