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軍校畢業的嗎?尼古拉耶夫同志。”
馬拉申科的預感果然沒有錯,單從言行舉止就能看出來一些端倪的尼古拉耶夫少校果然出身不凡。
“列甯格勒坦克學校畢業,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聽說您是從烏裏揚諾夫斯克坦克學院畢業的?是這樣嗎?”
“.......”
聽到如此回答的馬拉申科不禁有些汗顔。
尼古拉耶夫少校看起來至少也有三十多歲快奔四的年紀了,假設這位老兄是二十多歲才考進坦克兵學校的話那毫無疑問已經算是大齡學員了,至少和自己以及拉夫裏年科還有大多數學員相比确實如此。
能夠大齡考入坦克兵學校的,基本都是一些身懷絕技被上級看中送去進修重點培養的哥們。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這尼古拉耶夫少校現在應該不僅僅隻是個少校,怎麽從軍校畢業十年了還在現在這麽個位置上待着,按理說早就應該爬上去了才是。
馬拉申科邊走邊思考還沒有回答的狀态被細心的尼古拉耶夫少校看在了眼裏,已經習慣于被他人用這種疑問的眼神看待的尼古拉耶夫少校微微一笑,待遇和職位上的問題對他而言早就不是牽腸挂肚的要緊事兒了。
“很奇怪對嗎?馬拉申科團長。我年齡比你大這麽多,從列甯格勒坦克學校畢業也有十年了,爲什麽現在還是個小小的少校,這樣的事情光是說說就感覺确實不符合常理。”
語氣中帶有明顯自嘲意味的尼古拉耶夫少校繼續開口,将自己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過去遭遇向着身旁的馬拉申科和盤托出。
“學校畢業以後我被分配到新的部隊,當時還很年輕,和你現在差不多的年紀。那時候的我對未來充滿憧憬,一心想當上将軍幹一番大事給家人和祖國證明自己。”
“說起來可能會讓你發笑,我因爲酒量太大的原因讓上級在同僚們面前丢了面子。我畢業後的第一位坦克團長是個總喜歡在别人面前吹噓自己很能喝的人,雖然他的酒量實際上隻用一瓶就能灌倒,但是卻很少有人拆穿他,直到我那次事情的發生。”
“往後的幾年裏我一直都在他的手下,比我晚畢業三屆的新來學員都當上排長了,我還是一個小小的車長原地踏步。直到兩年前我才終于被調到了新的部隊,因爲有資曆被提拔成了少校營長,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這個有些滑稽的故事,但是事實确實如此。”
“.......”
聽了這麽一段狗血故事後的馬拉申科一時間感覺有些無語,任憑他方才想到了多種可能情況也沒料到,這尼古拉耶夫少校居然是因爲太能喝而得罪了不能喝的上級,讓領導在同僚們面前丢了面子這才被塞給了個小鞋穿,一口氣穿到現在耽誤了大好前途還是個小小的少校。
說實在的,這種事兒如果是真的的話擱誰身上誰都犯惡心,馬拉申科也不例外。
“娘的,這麽小心眼的狗逼玩意兒是怎麽當上團長的?真他媽操蛋。”
在内心中默默爲尼古拉耶夫少校打抱不平的同時,身旁跟着彼得羅夫政委和拉夫裏年科等人的馬拉申科已經在邊說邊聊中來到了火車站内,被燈光點亮照耀下的火車站周遭具體布防情況映入眼簾一覽無餘。
由南向北延伸的斯大林格勒城内鐵路貫穿了整個城市的核心中軸線命脈,依托在鐵路兩旁建設的站台和火車站相關建築已經被明顯二次加固過。
部分停在站台上沒能及時拖走或是被廢棄掉的車皮也經過了二次改裝,加裝了一些額外的鋼闆上去有的還堆了點沙袋改造成了鐵軌上的機槍碉堡。
火車站周遭被人工開挖出了大量的交通壕和戰壕以及散兵坑,共同構築成了一座圍繞着火車站的環形防禦陣地。
機槍陣地和反坦克炮位部署的情況也全部到位,換班輪流站崗執勤的戰士正守在機槍哨位前盡忠職守、精神抖擻。火車站的候車廳和倉庫等建築頂部還被布置了小口徑防空機炮與不少的機槍,既可以近距離防空也可以在關鍵時候當做火力制高點打擊德軍地面部隊。
馬拉申科不是專業的步兵指揮官出身,被繼承來的那段記憶裏也沒有關于步兵作戰的任何相關經驗和内容。
但是在馬拉申科這個外行看來,經由尼古拉耶夫少校指揮布置的火車站防禦情況真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這不禁讓馬拉申科有點疑惑同是坦克學校畢業怎麽自己和人家差距就這麽大呢?
環繞四周看罷之後的馬拉申科對尼古拉耶夫少校平添了一絲敬佩,這位被耽誤了前程的老兄看起來還是真有那麽兩把刷子的。
“我不是很懂步兵的布防,畢竟我是坦克兵出身專業不同。但是如果要我來評價的話,尼古拉耶夫同志,這個火車站的布防情況顯然是棒極了!”
被一頓猛誇的尼古拉耶夫與馬拉申科相視一眼,兩個同是坦克兵出身的大老爺們随即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陣豪邁大笑暢快淋漓。
“當我接到電話聽說是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和坦克英雄馬拉申科前來支援我時,那時候我就在想你會不會真的和大家口口相傳的一樣,是一個不拘小節的豪放團長。”
“現在我明白了,馬拉申科同志,實際上你比大家傳聞中說的還要更加平易近人。如果當初我那個團長也像你這樣的話,也許我今天就不會是這種情況了。”
被尼古拉耶夫一頓猛誇的馬拉申科倒也不介意,這個世界有很多人是天生就能聊到一起、走到一起、仿佛是某種不可見的力量在吸引着一樣的。
古老的中國對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奇妙情況有非常恰當的形容方法,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馬拉申科覺得現在自己和尼古拉耶夫之間大概也就是這麽個情況。
“過去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現在,尼古拉耶夫同志,我不正是能命令你的團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