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屁股後面同隊飛行的容克88倒了血黴被同伴殘骸擊落當場,距離相對較遠一些的右側那架容克88同樣也沒撞大運。
算上機體殘骸碎片和航彈破片,眨眼一刹那功夫内就被四十多枚碎片給擊穿的右側這架容克88當場就成了冒煙的篩子。
脆弱的機體蒙皮阻擋不住這些速度高達千米每秒的巴掌大小破片,從機頭一路橫向蔓延到機尾的密布創口簡直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看了發瘋。
機組成員們雖然勉強能留個全屍但卻也僅限于此,左側發動機被彈片直接掃成了馬蜂窩迸發出耀眼火光與燃油黑煙,在無人駕駛狀态下僅僅保持了幾秒水平飛行姿态後便步上了同伴後塵,緊接着朝着地面一頭栽了下去。
能被定時引信的防空炮彈直接擊中機腹彈艙的概率堪比後世中五百萬彩票。
把運氣都用在了奇怪敵方的德軍轟炸機群盡管在一息之間就折了三架轟炸機,包括重傷領航機在内的剩餘9架容克88卻還是義無反顧地繼續直沖飛了過來。
開啓的機腹彈艙艙門将一顆顆1噸重的重型航空炸彈如母雞下蛋一般連續投下,隔着頭頂炮塔艙蓋都能聽到航彈呼嘯聲的馬拉申科不由閉上了眼睛,接下來幾秒鍾之内将會降臨的命運完全不是馬拉申科所能夠決定和改變得了的。
轟——
數十顆一噸重的航空炸彈在數秒鍾之内全部落地引發的爆炸是如此地動山搖,以至于馬拉申科在不知自己到底是死是活的情況下都能感覺到大地崩裂幾近世界末日。
撼天動地這樣的詞語一般被形容洪荒末日或是盤古開天辟地,但沒見過以上這兩種場景的馬拉申科卻可以很直截了當地表示,自己此刻身處的地獄正是“撼天動地”。
差不多有一半的炸彈都落在了坦克集群當中,已經盡力散開隊形規避德軍轟炸的蘇軍坦克兵們依舊遭到了難以承受的重大損失。
最倒黴的那十幾輛坦克直接在爆心正中幾米範圍内被當場還原成了零件狀态,速度比老牛拉破車還慢的英國步兵坦克即便是開足了油門都根本跑不起來沒有多快,大部分被掀翻在地甚至滾了一個跟頭才堪堪停下的英國步兵坦克壓根沒有車組生還的可能。
殘酷的戰争會吞噬掉所有敢于投身其中之人的生命,不論正義與否或是優劣高低,死亡對于交戰雙方所有人來說都是平等的。
戰場上死的最快的一類人正是毫無作戰經驗的新兵蛋子們。
這些剛剛從坦克學院畢業被送上了前線的年輕坦克兵們,僅僅隻戰鬥了不到二十分鍾就連帶着自己的軍旅生涯一起被強制抹除了短暫的一生。
被分到這些性能相對較差的英國坦克進而間接性導緻戰死并不能說是馬拉申科的錯,任何一位經驗老道的坦克指揮官都會把性能和狀況最好的坦克分給老兵車組去開,以求能在戰場上發揮出最大的單車戰鬥效能進而上升到整建制的綜合戰鬥力提升,最終赢得戰鬥的勝利。
從去年莫斯科戰役時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組建伊始到現在,馬拉申科的部下和戰士們至少已經換了三茬早已物是人非,現在的馬拉申科甚至于已經記不得當初那些部隊組建伊始時的面孔早已忘記。
犧牲,對于擔任團長一職已經将近一年的馬拉申科來說,早已變成了一張接一張戰損彙總表上寫滿了的密密麻麻數字和名字,僅此而已。
隻攜帶了這些對高大建築用一噸級重型航空炸彈的容克88轟炸機群來得快去的也快,在一波轟炸結束之後立刻擺動起輕盈多了的空腹機身調轉機頭準備原路折返。
那架被削掉了半個機尾的領航機容克88轉向異常困難,在其他德軍轟炸機都已經飛走了的時候依舊在半空中艱難地手動配平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戰鬥在這片滿是血腥味與仇恨土地上的所有軍人們都沒有狗屁不如的騎士精神,趁你病要你命的落井下石才是最經常出現的制勝王道。
地面上的蘇軍防空炮火在對飛走的德軍轟炸機群稍加送别之後,立刻手搖方向機與高低機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這架半殘卻不願認命,仍舊在做徒勞掙紮的容克88。
廠區内和周圍街道、房頂上布置的所有防空炮都将複仇的怒火傾瀉向了同一個目标,僅憑肉眼和經驗預判瞄準的密集防空火力網就算再差勁,撕碎這架高度已經掉到一千五百米的容克88卻也是手拿把攥的分分鍾事情。
機翼、機尾幾乎被密集打來的防空炮彈幕同時削斷成了兩截,整個機身斷成了數段的容克88卻依舊跳出了幾道求生欲望極其強烈的身影。
至于落地之後等待着這些德軍機組成員的會是什麽樣的下場,放在現在幾乎已經不用再多說。
被一波重型航空炸彈正中腦門的蘇軍坦克集群幾乎癱瘓了大半火力驟降,原本和德軍密集對射的火力變成了三三兩兩的冷炮稀疏無比。
對戰機把握精準度已經到了異乎尋常地步的德軍,在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已經發動了沖鋒。
等到頭暈目眩中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僥幸沒死的馬拉申科,把腦袋湊到了面前的車長潛望鏡掙紮着放眼望去時,距離他最近的一輛德軍長75四号坦克已經沖到了不足百米遠的地方。
“伊烏什金!還活着沒!?沒死就趕緊開跑幹掉那個德國佬!”
接下來的一秒鍾沒有任何話語回應馬拉申科的怒吼,唯有炮闩撞擊的機械摩擦聲和開火時的一聲陡然炮響在昭示着伊烏什金的實際行動。
完全沒想到面前這輛已經一動不動的蘇軍重型坦克居然沒被沖擊波震死依舊活着,壓根沒把炮口指向馬拉申科這邊的大意四号坦克當場被一炮秒殺,在強烈彈藥殉爆中身首異處。
已經算不清這是自己車組第幾個戰果的馬拉申科晃動着頭尋目眩的腦袋,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鼻血流到了下巴上的嘴巴再一次在沉着冷靜中開口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