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萬算逃不過命運大算,馬拉申科竭盡所能去試圖改變戰局卻最終還是落了個被攪進斯大林格勒戰役的下場。
比起一戰時的凡爾登絞肉機,二戰時的斯大林格勒戰役不論是血腥程度還是戰役規模上都要遠超前者。
殘酷到泯滅人性的巷戰遠非普通野戰戰場所能比拟,如果說之前的戰鬥馬拉申科是考慮着如何才能活下去的話,那麽這場眼看就要到來的斯大林格勒戰役對于馬拉申科而言,可能如何保住個全屍的考慮準備才更恰當一些。
輕輕夾住煙嘴的右手不住顫抖仿佛得了癫痫一般,注意到馬拉申科有些不對勁的彼得羅夫政委緊接着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你怎麽了?馬拉申科。”
饒是心裏再害怕也不敢把話明着說出來,強行壓制自己心中恐懼感的馬拉申科隻得用那些沒營養的話試圖搪塞過去。
“我還好,大概是剛才睡覺有點着涼了,沒什麽事。”
總覺得馬拉申科的表情活兒說話語氣有些奇怪,但細細品了好一會兒的彼得羅夫政委一時間又找不出什麽可以當場說出來的端倪。
稍稍搖頭之後,手指着電報紙上支援物資一欄的彼得羅夫政委緊接着繼續正色開口。
“明天送到的都是一些糧食還有藥品,油料要晚一些才能到,電報中提到的量大概能讓我們團維持500公裏的戰略機動,嚴格來說的話還是有點少的。你有什麽意見要指出來嗎?馬拉申科。”
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彼得羅夫政委、拉夫裏年科和馬拉申科三人,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彼得羅夫政委更願意稱呼馬拉申科的名字而不是團長同志。
心思早已飛進了絞肉機般斯大林格勒巷戰裏的馬拉申科幾乎沒怎麽考慮電報的問題,面對彼得羅夫政委的突然開口也是像觸電一般突然楞了一下。
“補給?油料?”
“........”
“這些東西看着分配下去就好,油料少一點就少一點,我們團接下來不會做太遠距離的戰略機動,500公裏的油料夠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聽完馬拉申科雲淡風輕般的話語,有些不明所以的彼得羅夫政委和拉夫裏年科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馬拉申科怎麽知道接下來不會做太遠距離的戰略機動?
有心想要尋求問題的答案,但彼得羅夫政委和拉夫裏年科在看到馬拉申科的興緻實在不怎麽高,甚至是有點萎靡不振蔫了的狀況後索性也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裏放棄了這個打算。
根本不知道馬拉申科真實身份的二人,很是自然而然地把所有的問題和結果都推到了馬拉申科很累這個節骨眼上,估摸着也是時候該好好休息上一晚了。
這一夜很多人都睡得很死,但唯獨馬拉申科躺在床上瞪大了兩個像牛鈴一樣的眼睛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雖說斯大林格勒戰役的血腥殘酷程度在世界範圍内無出其右,但求生欲望異常強烈的馬拉申科終歸還是要考慮并面對如何活下去這個現實的問題。
像之前在草原上那種平原裝甲突擊戰放在犬牙交錯的斯大林格勒巷戰裏肯定行不通,馬拉申科必須要考慮革新的戰術來應對即将到來的戰鬥。
“集群作戰在城市裏肯定行不通,可以的話還是分組突擊作戰最好。化整爲零協助步兵戰鬥?但是這樣的話就對整個部隊失去掌控力了,沒了指揮也不知道下面那群車組能打成什麽吊樣。”
“不分組的話又不太現實,城裏鐵王八紮堆簡直就是找死,更何況也施展不開。”
“媽的,這年頭的步坦協同還是太落後了,要啥啥沒有根本指望不上,該咋辦呢?”
滿腦袋裏都在爲接下來的戰鬥模式做考慮,思緒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異常混亂的馬拉申科越躺着感覺就越是睡不着。
從床上翻身坐起來後瞅了一眼能被窗外月光清晰照亮的腕表上時間,半夜兩點半鍾剛過就算能睡着估計也眯瞪不了多一會兒時間。與其這樣繼續翻來覆去打滾還不如起來出去散散心,說走就走的馬拉申科随即抓起了床頭挂着的外套披在身上踏上鞋子向屋外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剛剛下過一場大雨的原因,夜半時分的空氣不光十分清新讓人感到呼吸順暢。
一陣微風吹過之後甚至讓剛剛從床上起來的馬拉申科打了一個小哆嗦,至少今夜的晝夜溫差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整天光**打仗!草!要是能過安生日子誰他媽想賣這命,咋就不能穿越成個普通人摟着媳婦兒安安穩穩滾床單呢?”
胡思亂想程度愈發嚴重的馬拉申科,開始把問題都怪罪到了自己穿越過來的命不好這事兒上。
比起剛剛來到這個特殊年代時成爲一名蘇軍軍官的新鮮感和那種爲人敬仰的感覺,厭倦了戰争的馬拉申科開始越來越向往起自己前世時那種平淡的生活體驗,這種每天都在死人如家常便飯一樣的爛仗馬拉申科真的是打心眼裏受夠了。
放在剛穿越來那會兒馬拉申科看到死人屍體和血流一地還能覺得惡心有點觸動,但要是放現在的話,馬拉申科能端着一碗飯坐在腸子鮮血流一地的半截屍體旁邊胡噜胡噜吃的分分鍾盆幹碗淨。
戰争泯滅了人性,把長着人心的高等生物變成了麻木不仁的戰争機器,現如今的馬拉申科已經能夠充分體驗到那些戰争後瘋掉的人到底是怎樣一種心境。
意志不堅定的人就算僥幸從戰争中活下去,堕入深淵的靈魂也會永遠留在那個槍炮聲四起的戰場上終生受苦。
當第三根煙的火星快要燒到手指時,不知啥時候悄然而至的身影從背後向着半蹲狀态的馬拉申科遞上了第四根煙。
“拉夫裏?你怎麽跑出來了?這麽晚不睡覺嗎?”
聽着馬拉申科那不着邊的發問淡淡一笑,伸手摸出打火機輕輕按動的拉夫裏年科随之悄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