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有承受不住巨大壓力而瀕于崩潰的時候,這種時候有時很近、有時也很遠,區别就在于一個人承受壓力的極限到底能不斷延伸到何種地步。
散發着濃重血腥味一路直面撲來的馬拉申科座車,顯然已經大大超出了德軍士兵的承受極限,已經快碾壓到臉上的履帶幾乎快要讓人崩潰。
茶餘飯後時聊起那些隻打了七周就光速投降的法國人時總是笑口常開不亦樂乎,可當德軍士兵們面對着比曾經法國人面對的情形還要更加嚴酷的場景時,對法國人的鄙視轉化成感同身受也就成了自然而然又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畢竟,投降這種事情在眼下看來好像也不怎麽丢人,不是嗎?
語言雖然不同,但迎風招展的白色說到底卻終歸是國際通用。
手握着車長潛望鏡看到了面前不到二十米開外小坑中挑起的白旗,有些納悶這些德國佬怎麽每次投降時都能及時找到白色東西的馬拉申科不禁稍稍搖頭。
“真搞不懂這些德國佬是從哪兒找來這麽觸手可及的白旗的.......”
“所有車組,立刻停車!去把那些德國佬的械給繳了!”
接受德軍的投降這種事情對于其他紅軍坦克部隊來說可能十分罕見又值得吹噓一番,但對于馬拉申科領導下的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來說卻早已是家常便飯。
手執着在1942年已經開始大規模批量列裝的波波沙沖鋒槍紛紛跳下車來,除了少部分坦克車組依舊留在車内保持戰鬥警戒狀态以外,跟随在馬拉申科周遭的其他坦克車組已經紛紛遵照命令走出了坦克,擡起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着這些已經舉手投降的德軍。
跟随在坦克後面一路小跑的紅軍戰士們一路小跑地沖上前去對着德軍拳打腳踢,抓捕俘虜時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揍上一頓可是紅軍的光榮傳統之一,有足夠的實戰案例表明這麽做可以讓那些心中還稍有不服氣的德國佬變得老實許多。
“吃屎的法希斯!走,你想讓我用刺刀頂着你嗎?!”
手裏握着上了刺刀莫辛納甘步槍的紅軍戰士們對于敵人毫不客氣,拳腳相向之後的厲聲呵斥和刺刀上閃爍的寒芒足以讓已經舉手投降的德軍吓得六神無主,但是有一位披挂着中尉軍銜的德軍軍官顯然不屬于這一範疇。
“我要見你們的長官!讓我見你們的長官!别碰我!”
“該死的德國佬!你想吃槍子嗎?”
從右前方大概百米開外的地方傳來的德語加俄語混合咒罵叫喊聲引起了馬拉申科的注意。
通過冬季戰争告一段落之後的加急惡補做功課,現在的馬拉申科已經基本能聽懂一些比較簡單常用的德語,諸如“長官”一類的軍事用詞正是其中之一。
“那邊發生什麽事了?拉夫裏,跟我過去看看。”
“好的!”
手裏提溜着自己的那把索米沖鋒槍帶着好基友拉夫裏年科一道來到了聲音傳來的源頭,隻見那名嘴裏叽裏呱啦喊着自己聽不懂德語的德軍中尉正被紅軍戰士騎在地上徒手暴打。
敞開臂膀用力猛揮的兩隻拳頭如雨點一般不停落在這名德軍中尉的臉上,知曉着自己現在俘虜身份且已經被解除了武裝的德軍中尉不敢還手隻得雙手抱頭勉強格擋,周遭圍着的一圈看熱鬧紅軍戰士們非但沒有加以阻止,反而像看戲一樣津津有味地嬉笑不停。
“契科夫,用力!揍死這個德國佬!讓他見識見識紅軍鐵拳的厲害!”
“打他的鼻子,讓他噴點鼻血出來!”
“用力啊!契科夫!把這個德國佬打成希特勒的樣子,我賞給你一包煙,快點!”
周遭戰友的拍手稱快和嬉笑助威讓這名被喚做契科夫的紅軍戰士越打越起勁,兩個拳頭掄的愈發呼呼成風,大有不把胯下這個德國佬打死決不罷休的兇狠勢頭。
全神貫注的揍人投入集中了契科夫的所有注意力,以至于讓他連身邊原本的助威呐喊聲戛然而止都無所察覺,直到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小胳膊時這才算是猛然一驚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差不多夠了,同志,再打下去的話這個德國佬會死的,死了的德國佬嘴裏可就套不出來有用的情報了。”
馬拉申科近在咫尺的開口阻止顯然起到了作用。
回過頭來一眼望去就認出了面前之人的契科夫趕忙直起身來沖着馬拉申科一記軍禮,生怕馬拉申科降罪責罰的契科夫,看起來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正在給父親承認錯誤的孩子一樣。
“團長同志,我下手太重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隻是這些德國佬實在是太可恨了,我的舅舅就是被他們的炸彈炸死的,不狠狠揍這些德國佬一頓我解不了氣!”
面無表情中聽完了契科夫所有辯解的馬拉申科稍稍擡起右手輕輕向後一揮,示意這件事情可以到此爲止就此翻篇而過不再繼續深究,讀懂了馬拉申科動作含義的契科夫立刻眼中閃爍着驚喜與感激快速向一旁退下。
“馬克西姆!去給我把薩沙喊過來,告訴他該他出場了!”
“好的,團長同志!”
朝着一旁的人群中大吼了一聲下達了命令并得到了及時的大喊回複,伸手爲嘴裏叼着的香煙點上了火的馬拉申科緩緩吸入一口後這才緩緩蹲下身去。
眼見這名德軍中尉雖是一臉鼻血但至少仍無大礙勉強還能講話,嘴角微微一揚的馬拉申科随即摘下了嘴中的香煙将口中的煙霧吹到了對方的臉上。
“你很走運,能在我手裏活下來!值得去戰俘營裏吹噓一番了。”
爲了學會這句抓俘虜時專用的裝逼德語,馬拉申科當初可是挑燈夜戰忙活了大半夜的時間,好在眼下終于派上了用場總算是沒有白學。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德軍中尉強掙紮着單手撐地坐了起來,算是勉強聽懂了這句略顯蹩腳的話語,一語發問緊接着便從其嘴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