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申科所計劃的辦法的确起到了不俗的效果。
在遠至二三十米開外近至十幾米乃至幾米距離上落地炸響的85與76毫米高爆彈,四散着大量的彈丸破片并揚起了沖天的火光塵土,嘩啦啦地如下冰雹一般直落而下之後足以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把意志不夠堅定的人吓得瑟瑟發抖進而手忙腳亂。
德軍反坦克炮組的炮彈裝填明顯出現了偏差。
在冬季攻勢之後因減員太多而充斥着大量新送上來的補充新兵,這些僅接受過基本訓練的補充新兵甚至連反坦克炮具體怎麽操作都不太熟悉,在訓練營裏隻摸過步槍和機槍上了戰場後卻被派來玩反坦克炮的新兵蛋子大有人在。
原本還能勉強勝任裝填工作的新兵裝填手,被四周不斷炸響的震耳欲聾爆炸聲吓得哆哆嗦嗦以至于雙手打顫。
抱在懷中的定裝75毫米被帽風帽穿甲彈就像是彈球一般上下跳舞抖個不停,等了足足十秒鍾還沒見炮彈塞入炮膛的德軍炮長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個洛林來的混血廢物,弗雷德!你就和你那法國母親一樣懦弱無能透頂,不!你甚至連法國的女人都不如!貞德還能帶領懦弱的法國佬走向勝利!滾開,我來裝彈!”
被炮長一腳踢到了一邊去的裝填手直接以一個标準的狗啃屎姿勢撲到了泥漿裏,滿身滿臉都是腥臭泥漿味的年輕裝填手卻顧不上這些有的沒的,隻顧抱緊自己頭上的M35鋼盔像一隻受驚的鴕鳥一般匍匐在泥地裏瑟瑟發抖。
長着一副五大三粗身材的德軍炮長一看就是孔有武力的主。
腦袋裏裝的到底是否全是肌肉不清楚,但至少這裝填速度比起德法混血的新兵弗雷德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強行從懷中搶過來的75毫米定裝穿甲彈僅僅三秒之後就被脫手送入了炮闩。
“瞄準了就開火,阻止那些俄國佬!快!”
轟——
頭盔邊緣已經冷汗直冒的德軍炮手同樣也是個經曆過征服法國和1941年戰鬥的老兵,看上去鎮靜自若的神态動作實際上卻也是慌得不行。幾十輛重型坦克一字排開像洪水猛獸一樣浩浩蕩蕩殺過來的場景,可不是誰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依托着天然低窪坑地部署的18個德軍反坦克炮組猛烈開火,占據了其中一半數量的Pak 40型75毫米反坦克炮是唯一能擊穿KV1正面裝甲的有效存在,剩下的那幾門37敲門磚和50小水管充其量隻是聊勝于無的點綴門面裝飾品而已,根本就對KV1的正面裝甲起不到半點效果。
露天敞開的戰鬥環境雖然缺少防護,但與之相對的卻可以換來随意施展拳腳的敞開戰鬥空間得以大大提升了裝填速度。
在四号坦克内通常需要六秒以上才能完成的裝填動作,到了這些合格的德軍反坦克炮小組手裏最短隻要三秒即可完成,整個戰鬥效率幾乎提升了整整一半。
接連不斷打過來的德軍穿甲彈将沖在最前面的馬拉申科座車裝甲打的乒乓直響跳彈不斷,半弧形的炮盾邊緣賦予了IS1重型坦克炮塔正面良好的跳彈外形,120毫米物理厚度傾斜35度的車體首上裝甲更是可以完全免疫75炮的攻擊。
并沒有直線沖擊而是稍微帶着側方向斜角的沖鋒路線,讓固定不動的德軍反坦克炮始終找不到完美的開火射擊夾角。
馬拉申科的IS1和拉夫裏年科的KV220座車有着遠勝于KV1的防禦力暫且不說,即便是打在普通KV1重型坦克上也是叮叮咣咣跳彈不停的德軍炮組幾乎快要絕望,從去年開戰至今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狡猾又善于揚長避短的伊萬。
“見鬼!這幫俄國佬太聰明了,我根本瞄準不到他們的弱點,全部都是能跳彈的入射角!該死!”
将整個炮身隐蔽在了地平線以下隻露出炮管和上半部分一小塊的德軍反坦克炮,想要在幾百米距離上開火擊毀絕非易事,遠比擊毀一輛德軍坦克的難度大得多。
自持堅甲利炮在手的馬拉申科倒也沒想過去用主炮毀滅這些德軍。
能用履帶碾死絕對不上炮的馬拉申科一心隻想着怎麽弄死這幫德國佬才能解恨,惡仗打了将近一年的馬拉申科早已不是剛剛穿越過來時的文弱小生,嗜血和惡毒發狠的氣息流淌在體内的每一寸血管裏顯得煞氣逼人。
“最後兩百米!開足馬力直接壓過去,謝廖沙!用這些德國佬的腸子給我的座車潤滑履帶!”
面對蘇軍最後沖刺的德軍反坦克炮兵們實際上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最後關頭。
戰場上那幾輛被擊毀之後要麽是成了僵屍坦克一動不動,要麽就是屍首分家被掀飛了炮塔的KV1重型坦克就停在不遠處的位置。
手刃了這些蘇軍坦克兵性命的德軍炮組,心裏非常清楚俄國人會如何對待虐殺了自己戰友的敵人。
在這片人類戰争史中最大規模地面沖突的殘酷戰場上,去扯什麽騎士精神和不殺俘虜全都是狗屁!落入了對手手中的蘇德兩軍士兵統統都沒有什麽好下場,唯一的區别就是死在毒氣室和解剖台上與被埋在西伯利亞土豆地裏當肥料罷了。
在全速沖鋒中仍舊保持着猛烈開火的不間斷姿态。
接近到了一百米最後沖刺距離的蘇軍坦克,已經可以在保持速度不變的狀态下精準命中德軍的反坦克炮組。
同軸機槍與主炮齊鳴的猛烈開火,在不到半分鍾時間裏就撂倒了大半仍舊在做最後頑抗的德軍反坦克炮兵。
幸存的那些德軍反坦克炮組龜縮在炮盾後方和淺坑之中根本不敢露頭企圖能躲過一劫,但緊随而至的柴油發動機咆哮轟鳴聲,卻裹挾着大地的劇烈顫抖徹底粉碎了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去死吧!呐粹!”
咔——
噗叽——
“啊!!!”
一連串履帶絞磨着血肉與受害者的撕心裂肺慘叫聲混雜在一起響徹戰場上空。
待到這輛如發狂公牛一般一頭沖進了反坦克炮部署小坑中的蘇軍重型坦克,再度轟鳴駛出坑來時。
瑟瑟發抖中将頭探出坑外瞅了一眼的幸存德軍士兵們清楚地看到,那原本雪白的車體首上177數字編号上正耷拉着半截不知道是誰的場子連着髒器,一片腥紅的場景看起來就像是從煉獄中活生生爬上人間的撒旦厲鬼一般驚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