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能拿得起槍的男人們都頂上了前線,軍工廠的繁重勞累體力工作很是意外又預料之中地被婦女和少年們所接管而扛起了重擔。
盡管自始至終都沒有率隊打到過圖拉市城下前去解圍的馬拉申科,對于自己口中方才的這所有一切都僅限于道聽途說。
但身爲一個後世穿越者卻自始至終從未懷疑過這一切的真實,因爲馬拉申科的心中非常清楚,在遙遠的東方正有一群秉持着同樣信仰的人們,在做着和圖拉市的軍民們幾乎同樣的事情而浴血沙場保家衛國。
根本站不住腳的質疑沒有資格玷污這群心懷赤紅信仰的人們。
所謂的奇迹,隻是對這一切常理難以解釋的真實現象所做出的蒼白無力辯解罷了。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狀态當中的馬洛科夫少校不知該用怎樣的話語去回答馬拉申科,輕輕發顫的右手緊握住滿盈的酒杯足足沉寂了半晌才最終舉起一飲而盡。
“總有一天我們要把今天遭受到的苦難加倍奉還給那些德國佬!用他們的土地、他們的人民、他們的鮮血!”
沒有對馬洛科夫少校的咬牙切齒話語報以任何的答複,唯有舉起手中的酒杯再度與馬洛科夫少校輕輕一碰之後仰過頭去瞬間一飲而盡。
兩瓶在眼下這個特殊時期已經算是緊俏物資的伏特加沒過多久便被喝了個瓶幹見底,稍稍有些不勝酒力的馬洛科夫少校漲紅了臉蛋,總是習慣于一個人喝悶酒的馬洛科夫少校在今天這個可以暢所欲言的場合顯得格外不堪。
“馬拉申...馬拉申科同志,你...你說我們什麽時候能打到柏林,能一腳把那個該死的**匪首希特勒的屁股給踹爛,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這一天了。你比我更精通前線戰鬥,我連戰場都沒上過,你肯定能告訴我答案。其他人...其他人都在說謊,我不相信他們!”
大約有超過六成的伏特加都是被馬洛科夫少校一人幹掉,隻喝了不多一點點的馬拉申科想到了酒後吐真言這個詞語。
對于長期背負着沉重心理壓力的馬洛科夫少校來說,大概也隻有現在這個特殊的場合能讓其把所有心裏話都對自己傾吐而出,内心中非常清楚這一點的馬拉申科在稍作思考後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我不是偉大的先知,馬洛科夫同志,我無法預測那些隻有在未來才能發生的事情。但唯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證,當我們打到柏林城下、碾碎了呐粹法希斯最後希望的時候,那些德國人将無法重演我們用鮮血和生命在今天鑄造出的傳奇。”
雖然有些胡言亂語但卻依舊能保持着相當清醒的思維意識和判斷能力。
原本隻是趁着酒勁想在馬拉申科這裏尋求一些心理安慰,但最終所得到的答案顯然要比預想中更好的馬洛科夫少校卻很是意外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們都會努力活到那一天見證那個偉大的時刻,不是嗎?馬拉申科同志。”
将走起路來明顯有些一搖三晃的馬洛科夫少校手拽肩扛着一路送到了樓下,并未和馬洛科夫少校一起上樓喝酒的司機正把車停在馬拉申科的那輛專車旁邊等候了多時。
眼見馬洛科夫少校有些醉醺醺模樣的年輕内務部司機立刻快步上前,将自己的直屬上司擡手扶住,輕輕收回了自己右臂的馬拉申科冷不丁地主動擡手向值得一交的馬洛科夫少校一記軍禮。
“讓我們一起見證那一天的到來,馬洛科夫同志。”
眼睛有些重影模糊卻非常清楚馬拉申科的話語指代的是什麽意思。
今夜的莫斯科很難得地沒有刮起那嚴寒刺骨的冰風,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直到心田都有些暖洋洋的馬洛科夫少校,擡起醉醺醺微晃的右臂旋即朝着馬拉申科報以了回禮。
“偉大的革命友誼萬歲!馬拉申科同志!我會在莫斯科一直等你回來!”
伴随着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而目送走了這位并不像外界傳言中那麽可怕的内務部少校,與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們接觸越多就越能感受到發自心底的那種深深觸動,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的馬拉申科下意識地擡起頭來仰望着久違的安甯夜空。
“已經是晚上了,不穿厚一些是會感冒着涼的。”
僅僅隻是軍官常服在身的馬拉申科突然感覺到一對纖細的雙手輕輕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感受着肩頭那件突然披了上來的呢子大衣重量,不再覺得如方才那般寒冷刺骨的馬拉申科轉而回過身來,那副映襯在莫斯科夜空下顯得格外凄美的冰清面孔正柔情地注視着自己。
内心中感慨着此情此景的馬拉申科,就像是當年娜塔莉亞送别馬拉申科奔赴波蘭前線時那樣輕輕握住了愛人的雙手,曾經的臨終囑托在這一刻已經與這幅久經沙場而起死回生的厲戰之軀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還記得我在波蘭臨行之前對你說過什麽嗎?”
沒有預料到馬拉申科會如此發問的娜塔莉亞輕輕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意識到馬拉申科的愛意謊言。
“那從現在開始起你就要記住這句話,這會是我對你一生的承諾。”
不假絲毫掩飾的平靜話語中稍稍俯下身來,将額頭輕輕抵住了比自己要低一頭多的娜塔莉亞劉海,不論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對異性許下如此承諾的馬拉申科終于悄然開口。
“我的出生隻爲與你相遇。”
将娜塔莉亞聽到這番話語的動容一幕牢牢記在了心底,重新上樓後坐回了床邊的馬拉申科卻下意識地摸到了口袋中一件長方形硬物。
懷着有些好奇的心情掏出來一看後這才恍然大悟,基裏爾在被擡上擔架時跌落在雪地裏的随身口琴正靜靜地躺在馬拉申科的掌心之中。
畢業于莫斯科大學音樂系的基裏爾有着很出衆的音樂天賦,一手流利的口琴是這個本可以成爲音樂家的小夥子最精通的特長。
細細回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很久都沒有觸碰過稍顯陌生的口琴,不确定自己是否還能使用熟練的馬拉申科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雙手輕擡将之遞到了嘴邊,一曲悠揚的旋律透着依舊緊閉的窗戶徑直飄向遠方的夜空。
對于這熟悉的樂曲并不感到陌生的娜塔莉亞傾聽着這由愛人親口吹奏出的悠揚旋律,絲毫不比後世那些當紅歌手示弱半分的輕柔歌聲,很快與馬拉申科的旋律合奏爲了完整的一曲。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着柔漫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悠揚的樂曲與歌聲輕輕叩響了黑夜的沉寂而回響在窗外之間經久不散。
當越來越多爲了能夠聽得更清楚一些的人們推開了原本緊閉的窗戶時。
原本寒冷凄清的夜晚将注定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