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現如今正被滿腹牢騷的馬拉申科所深深抱怨中的反人類設計,卻也不能把所有的黑鍋都交由設計團隊來背上。
炮塔内部空間小到需要佝偻着身體來戰鬥的T34坦克炮塔内部可以說連轉個身都困難,在這種可利用空間極爲有限的情況下再把一個比鞋盒還要大得多的無線電台塞進炮塔裏,蘇聯坦克設計師們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探讨之後,不得已而放棄了這種有利于人機功效但卻又實在不現實的設計。
将尼可萊伸手遞上的電台送話器把玩在手裏掂量了一下,被迫接受這一無奈現實的馬拉申科眼下卻還有更加糟糕的狀況需要面對。
與早先開戰初期時候的蘇軍坦克集群一樣。
這批最新出産的T3457中型坦克除了連級及以上指揮車裝備有車載無線通訊電台以外,連級以下包括排級指揮車在内的所有坦克均沒有無線電台配置。
換句話說,馬拉申科指揮車上的這台車載無線電隻能夠對上聯絡而無法向下指揮。如果馬拉申科需要在戰鬥中指揮自己率領的這支前鋒中型坦克部隊的話,搖搖小信号旗或者探出炮塔外聲嘶力竭大吼是唯獨可行的兩種選擇,前提是那些其他的坦克真的能夠看得到或是聽得見。
如此這般的情況仍舊存在于現如今的絕大多數蘇軍坦克部隊當中,電子工業基礎并不發達的蘇聯在1941年還尚且無法生産出足夠數量的電台來裝備一線部隊,這一點即便是在見識過全數裝備車際聯絡用無線通訊電台的德軍裝甲部隊默契配合以後,也是依舊無力在短時間内做出根本改變的殘酷現實。
像馬拉申科所率領的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這種全數裝備車載無線電台的例子,就權當是在老朱同志那裏有後門同時還頗得慈父斯大林同志賞識的馬拉申科特權好了。
無法在戰鬥中即時更新戰鬥指令并随時下達更進一步戰場命令的殘酷現實,對于早已經習慣了随手拿起送話器開口下令的馬拉申科來說簡直比任何情況都要更加糟糕。
盡管那些被卡拉莫夫修複後的德軍三号坦克車載電台經過調試之後,已經能和馬拉申科指揮車上的這台無線電台連接上信号對應上頻道,但僅僅十輛的繳獲三号J1型中型坦克對于總數量超過五十輛坦克的前鋒部隊來說,卻依舊是海中孤舟般于事無補。
通向圖拉城區外圍的越野道路在于白茫茫雪原之上的風馳電掣中飛速縮短着距離,心事繁重的馬拉申科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該如何解決通訊指揮不暢的問題,但能否得出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最終解決方案可就是另當别論的未知數了。
槍炮聲連天轟鳴的圖拉市外圍郊區攻防戰依舊在繼續。
部分仍在圖拉市當地守備部隊和工人團手中的殘缺段落防線,依舊在死戰不退地抵擋着德軍的兇猛攻勢,盡管這些隻能算是三線部隊的紅軍戰士和工人們手裏的家夥完全無法和對手同日而語。
此時此刻正在遵循着第二裝甲集群司令古德裏安的命令,向着圖拉市發起猛攻的德軍部隊說起來還是曾經與馬拉申科交過一次手的老熟人。
以第二裝甲集群主力部隊“大德意志”步兵團和第三裝甲師正在兵合一處,向着已經被包圍的圖拉市發起持續猛攻。
而被擺在他們前方更北方位置上切斷了圖拉市與莫斯科之間陸上聯系的部隊,則是同爲第二裝甲集群主力的國防軍第四裝甲師。
在一座小小的圖拉市方向上一口氣投入了三支主力部隊協同發起猛攻圍剿,這不光說明了在冰天雪地中被逼到了懸崖邊上的古德裏安已經咬牙發狠徹底孤注一擲。
更是從側面反映出了此刻正在柏林溫暖的辦公室内烤火的希特勒,對于看似近在咫尺而已經唾手可得的莫斯科到底有多麽常人難以想象的瘋狂欲望。
如果放在夏天時這種瘋狂的欲望可能還會化作德軍一線部隊的一針強心劑加快攻勢,但在眼下這種不少德軍士兵依舊在穿着單衣單褲而時不時被凍得跌倒在雪地裏的當下,希特勒的瘋狂反倒成了古德裏安肩頭的累贅和本該得到應有休息的德軍士兵的催命符。
對于元首的信仰和軍旗下宣誓的神聖誓言,敦促着已經被凍到渾身發抖的德軍部隊不斷發起一波又一波猛攻。
望着自己望遠鏡内那些在雪地當中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前行幾欲摔倒的麾下士兵,又看了一眼那幾輛沒能裝配冬季防滑履帶而在出發不久後就陷在了雪窩子裏動彈不得的坦克,接替斯托克豪森上校,剛剛成爲大德意志步兵團最高軍事主官不久的沃爾特.霍甯上校不禁發出一聲長歎。
“看到這一幕我甚至都一度忘了我們大德意志步兵團享有優先補給和裝備選擇的特權,如果連我們的部隊都是這副模樣,其他戰線上的部隊現在又該是什麽樣的?羅塞姆,我真的懷疑眼前這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沒開玩笑!”
比起沃爾特.霍甯上校放下手中望遠鏡之後的一臉無奈與更多的憤慨,早已習慣了這種前線吃緊國内緊吃情況的副官羅塞姆上尉倒是顯得一臉自然的雲淡風輕。
“我昨天剛剛聽我在參謀總部任職的大學同學說起,勃勞希契元帥剛剛在前天的元首會議上向元首當面擔保,說“前線的所有主力部隊已經拿到了足夠數量的冬季軍裝用以支撐攻克莫斯科的戰鬥”。”
“雖然我在軍校裏學到的東西明令禁止我随意議論上級,尤其像是勃勞希契元帥這樣的德高望重人物。但如果真要我說點什麽的話,我覺得柏林那些家夥現在就是把我們的元首當成一個小醜随便耍着玩,代價是我們這些前線上的軍人每天都有人凍傷截肢甚至是凍死在俄國的冰天雪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