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将雙發引擎預熱完畢的裏2運輸機在合上了機艙艙門之後随即推足馬力,滑行在狹長機場跑道上的寬大機身裹挾着澎湃動力當即騰空而起,朝着那象征救贖希望的莫斯科方向長空振翅中飛速呼嘯而去。
望着視野盡頭中已經漸行漸遠到幾乎聽不清發動機呼嘯聲的小小黑點,内心中依舊是五味雜陳的基裏爾幾乎是下意識中開口出聲。
“車長同志能得救嗎?我真不知道要是沒了他我們這個車組該怎麽辦!”
相比起基裏爾的無助與彷徨,已經從昨夜的情緒崩潰中漸漸恢複了理智的伊烏什金倒是雙眼堅毅中顯得格外的鎮定。
“放心吧,那些法希斯的穿甲彈都沒能要了他的命,區區瘧疾又算得了什麽?我向你保證,基裏爾,最多不出兩個月,車長同志就會重新回到我們的身邊!”
感受着整個機身因被推至了最大平飛速度後的微微顫抖,平躺在擔架上而被固定在了機艙地面上的馬拉申科隻能以兩眼仰視的視角,靜靜看着頭頂上的機艙蒙皮而一言不發,橫行肆虐在體内的瘧原蟲已經将這具連德軍坦克都不曾動搖過的曆戰之軀折磨得遍體鱗傷。
“也許,死了以後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也說不定,大概是這樣吧......”
抱着如此這般阿Q一樣的自我安慰想法露出了連身邊軍醫都不曾察覺到的淡淡一笑,隻感自己雙眼已經愈發沉重到無法支撐程度的馬拉申科随即就此閉上了雙眼而再無意識。
依舊是那片虛無缥缈到有如迷惘夢境般的白茫茫世界,再次來到這個已經并不陌生世界裏的馬拉申科并不感到像上一次初至時的那般意外與好奇,一道熟悉而又倍感親切的高大身影緊接着便從霧隐的盡頭中悄然邁步走出而來到了面前。
“也許這一次就是我們的終點了,馬拉申科,做好止步于此的打算了嗎?”
比起林傑臉上那一臉無力的蒼白苦笑,一直以來都默默注視着所有一切的馬拉申科卻緊接着報以了一副截然相反的微笑面容。
“不,我的朋友,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剛剛開始?”
望着林傑那一臉詫異中悄然回過頭來的驚訝面容,隻是報以了一抹淡淡而神秘微笑的馬拉申科卻并沒有再多做解釋。
“這應當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我的朋友,我不清楚在這以後我的意識将會去往何處。但我隻有最後一個請求想要拜托于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娜塔莉娅,她凄慘而悲涼的童年裏已經遭遇到了太多的不幸,隻有我...又或者說是你才是她最後僅存的依靠。”
“不要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這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願偉大的真理指引你未來前進的道路,我的朋友,感謝你讓我這本已消逝的生命有了第二次救贖的機會,再會吧!”
餘音回響耳畔之際不待林傑報以回複,已然消散開來的虛無缥缈世界便将已經漸漸蘇醒過來的意識拉回了現實。
“哦,天哪,馬拉申科同志醒了!快,快去通報瓦杜波夫院長,還有科林科夫主任!快點!莎拉波娃,跑起來!現在就去!”
回響在耳畔的銀鈴般急促話語裹挾着絲縷微風輕輕拂過馬拉申科的臉龐而緩緩睜開了雙眼,充斥在整個房間裏的特有消毒水味道是馬拉申科醒來後的第一意識,潔白如蒼茫雪原一般的頭頂天花闆上一塵不染,清早的微風就像是最溫和的纖纖玉手一般将雪白的窗簾吹蕩地微波起伏。
望着自己眼前這觸手可及的一切,恍惚間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的馬拉申科旋即有些似問非問地兀自悄然開口。
“我...我這是在醫院裏?我還沒有死?還活着?”
一連三問的低聲悄然話語并沒有人報以作答,雙手撐着床邊剛剛靠坐起來的馬拉申科還沒來得及再做打算,被一把推開的病房門外當即便走出了一群行色匆匆的白衣人們。
“馬拉申科同志,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是否還有明顯的不适?有沒有感到頭疼或是發熱的迹象?請将所有的感受都描述出來告訴我。”
語速極快的一連串連珠炮似問題當即便将馬拉申科問的啞口無言。
對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控制權的馬拉申科轉而輕輕擡起雙臂去試着握拳,依舊強勁有力的雙手充斥着足以把伏特加瓶子給硬生生捏碎的充沛力量而強勁有力,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不适的馬拉申科已然像之前戰鬥在自己的坦克裏那樣恢複如初,這種熟悉而良好到足以随時爆發出來的感覺就像是原地滿血複活一樣令馬拉申科感到重獲新生。
“我想已經沒有多大問題了,這感覺簡直要比我之前戰鬥在前線上時還要好得多,或許是休息了這些天的原因,當我真的感覺不到絲毫的病痛了。”
聽聞到馬拉申科的開口作答後又結合着這光是看上去就強勁有力而恢複如初的身體,确信整個治療過程已經換來了最好結果的瓦杜波夫院長當即如釋重負中長長舒了口氣。
“太好了,看來瘧原蟲已經被徹底根除,難以想象奎甯的效果居然會如此強大。那些該死的西方殖民主義者一直不願意把這種特效藥分享給我們,真是用心險惡!”
奎甯這種從金雞納樹裏提純出來的植物草藥對于瘧疾有着令人難以置信的超強特效,這在二戰時已經不是什麽稀奇的新鮮事。
但衛國戰争初期一直在獨自支撐中的蘇聯此時卻還沒有得到來自西方世界的各項援助,奎甯這種隻産出于熱帶和亞熱帶殖民地的瘧疾特效藥,對于地處地球北端的蘇聯來說還是非常珍貴稀有的藥物。
如果不是慈父斯大林同志親自做出重要指示,這些由内務部負責境外情報的間諜和特工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西歐給弄回來的奎甯,到底能不能被用到馬拉申科身上還要兩說,
對蘇聯的仇視态度和封鎖策略即便是到了衛國戰争剛剛爆發的最初幾個月裏,也仍舊在被西方資本主義世界所繼續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