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先前德軍坦克的損失慘重已經預見到了其最終的失敗,那麽拉克爾少校指揮車的被擊毀則是徹底爲德軍坦克群的覆滅敲響了喪鍾。
被馬拉申科座車在五十米超近射擊距離上一炮命中了炮塔正面主裝甲,于炮塔内部起爆開來的76毫米穿甲榴彈瞬間便席卷了周遭的一切。滾燙的熾熱烈焰與死亡風暴般的破碎金屬彈片,将包括拉克爾少校在内的所有炮塔三人成員組盡數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人體碎塊。
強勁的穿甲榴彈爆炸沖擊波掀開了拉克爾少校座車炮塔的頂蓋,從坦克内部向外洶湧噴濺而出的火舌散發着足以炙烤人類靈魂的溫度。
在穿甲榴彈起爆瞬間因處在車體前端正副駕駛員位置上而并非炮塔内得以僥幸存活,車組内僅存的德軍駕駛員與機電員剛剛揭開各自頭頂的頂蓋想要棄車逃生,被穿甲榴彈爆炸而引燃的汽油油箱火勢卻已然達到了峰值臨界點,被如同惡魔之舌般滾燙汽油烈焰所炙烤的車體底盤彈藥架緊接着便迸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轟——
足足七十多發50毫米各類型炮彈的同時殉爆堪比小型軍火庫爆炸般威力強勁。
本就已經化成一座燃燒鋼鐵焚屍爐的三号坦克殘骸那裏還承受得住這樣的破壞威力,破壞力驚人的彈藥殉爆就像是摔爛兒童的玩具車一般瞬間将整輛三号坦克殘骸撕得粉碎。
沾染着殘餘汽油的燃燒裝甲碎片和扭曲零件如天降隕星一般,在強大殉爆威力的作用下從爆心點向外飛散的到處都是,再也看不出半點曾經還是一輛完整坦克的痕迹。
兩名揭開炮塔頂蓋後剛剛逃到一半的德軍裝甲兵則更是倒黴。
并非爲戰争而生的脆弱人體隻消片刻間便在強烈的彈藥殉爆中化作了無數的鮮血碎片,支離破碎的人體四肢殘骸甚至于飛濺到了一輛足足相隔二十米開外的德軍坦克炮塔上,留下那了觸目驚心的猩紅痕迹之後才堪堪停下作罷。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無意中擊毀了德軍坦克指揮車的馬拉申科當即收獲到了意想不到的驚人效果。
拉克爾少校這猝不及防的突然陣亡,使得本就已經損失慘重而瀕臨崩潰邊緣的德軍裝甲部隊再也支撐不住,崩潰的情緒和驚聲嘶吼的撤退話語當即如同瘟疫一般在整個通訊頻道中蔓延開來。
“拉克爾的座車被擊毀了!有誰知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誰接任指揮!?”
“啊,該死!不是拉克爾這家夥硬撐我們早該撤退了,現在還不算遲!如果不想死在這兒的話!”
“伊萬們的坦克全是那些怪獸一樣的重型坦克,我們的攻擊簡直就是在送死!我們需要撤退,現在就要!”
曆來在自己麾下的裝甲部隊中做到身體力行的令行禁止與軍令如山,嚴苛要求自己以給麾下士兵們做好榜樣的拉克爾少校雖受部下們承認與愛戴不假,但其中卻也不免摻雜着對其個人威望與嚴厲手段的恐懼和害怕情緒。
當作爲戰地指揮官的拉克爾少校還活着時,其頭頂的威望和長官光環還能起到穩定大局的帶頭作用,讓那些早已因傷亡過大而神經與情緒幾近崩潰邊緣的部下們能夠勉強執行命令進而繼續作戰。
可當起到定海神針作用般的拉克爾少校突然暴斃戰死,一直被其牢牢壓在掌心裏的絕望和崩潰情緒,頃刻間便猶如決堤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從各個幸存車組的無線電通訊頻道中驚慌傳出。
但若是單憑此項就對拉克爾少校所率領的德軍裝甲部隊戰鬥力做出貶義定性,倒也未免太過武斷。
單車質量相比己方所有類型坦克來說均占據了壓倒性的絕對優勢,且和己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亦是全數裝備了車際聯絡用無線電台而溝通靈活、配合默契,并且還擁有一位穿越自後世而來的穿越者指揮官親自指揮、帶隊作戰。
能夠在如此不利的衆多客觀因素存在下,憑借着手中那并不能起到決定性效果的數量優勢,将這支強大的蘇軍重型坦克部隊殺的傷亡過半幾近把馬拉申科給逼上絕路。
倘若是拉克爾少校再晚半分鍾陣亡,這場戰鬥的最終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但殘酷的戰争終歸沒有如果,付出了足足三分之二數量參戰坦克被擊毀的慘重代價後,最後剩餘的十輛出頭德軍坦克終于在抑制不住恐懼和崩潰情緒的驅使下開始向後撤退。
于自己的車長潛望鏡内看到了僅存的最後數輛蘇軍重型坦克,将那輛以白色油漆塗刷着177編号的外觀略有不同KV1重型坦克保衛在了中間相對安全位置。
這輛外觀明顯有别于其他蘇軍KV1重型坦克的特殊型号KV1,随之便被汗流浃背而幾近虛脫的鮑爾特牢牢刻印在了腦海之中。
“開戰至今從沒有見過這麽能打的伊萬,這家夥簡直就像是狼王一般的存在!仿佛隻要有他在,那些其他的伊萬們就不會崩潰和放棄,始終團結在他身旁保護并聽命于他一樣,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家夥!?”
就是這輛塗刷着177編号的特殊KV1,在方才的戰鬥中橫沖直撞于德軍坦克群内猶如虎蕩羊群般如入無人之境。
戰場直覺敏銳的鮑爾特沒過多久,便發現了這輛177号KV1重型坦克那明顯有别于其他蘇軍重型坦克外觀的特殊之處。
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是蘇軍戰地指揮官座車的鮑爾特決定先下手爲強,幹掉蘇軍坦克指揮官爲己方赢得勝利。方才馬拉申科在撞車停滞期間遭遇到的多發穿甲彈襲擊,便無一例外地全數來自于鮑爾特座車之手。
遺憾的是,裝備24倍口徑短75毫米主炮的鮑爾特所指揮四号坦克,在反裝甲能力方面比起德軍三号坦克還要有所不如。
在面對裝甲防護性能已經于原本KV1基礎上更上一層樓的馬拉申科座車時,簡直是有如老鼠拉龜般有心無力。
一炮打上去聽個響,這就是鮑爾特座車方才數發穿甲彈攻擊所對馬拉申科座車造成的唯一“實質性傷害”。